□殷贤华

我的邻居赵老爷子身体硬朗，说话粗声粗气，乐于助人，是挺豪爽、挺有人缘的一个老人。他以前喜欢喝酒，在重庆一家国企退休后戒了。但烟瘾特别大，老伴赵大婶不厌其烦地劝他戒烟，可赵老爷子很固执，依然我行我素。赵大婶对我说：“小殷啊，你文化水平高，你帮我劝劝他吧！”我试了几回，弄得赵老爷子都生气了，只好作罢。

去年底，赵老爷子咳得厉害，赵大婶很担心，非拉着他去医院检查不可，老爷子勉强答应了。来到医院，挂了专家号，王教授对赵老爷子的身体进行了详细检查。王教授拿着报告单，脸色凝重地对他说：“你的肺部伤害已经非常严重，必须戒烟！不戒，可能会导致肺癌！”

见赵老爷子脸色太难看，王教授缓和了一下语气安慰道：“我以前的烟瘾也特别大，肺部伤害也跟你差不多严重，于是我强制性戒烟，因此才活得好好的。”

从医院出来，赵老爷子闷闷不乐，无可奈何地戒了烟。赵老爷子哪里知道，他到医院看病前，赵大婶早就跟王教授商量好了，让王教授把病情说严重点，以善意的谎言逼迫老爷子戒烟。

哪知好景不长，赵老爷子才成功戒烟两三周，今年春节期间竟然又大摇大摆地复吸上了。赵大婶惊诧地问道：“老头，你不听王教授的话，当真不要命啦？”

赵老爷子不屑地回答：“哼，那王教授是骗子！我昨天在大街上遇见他，他的嘴里正叼着烟呢！”

谎言被揭穿，赵大婶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赵大婶摇摇头叹了口气，只得另想办法。

元宵节刚过，赵大婶忽然接到养老院打来的一个电话，说她的一位孤寡同学患肺癌去世了。赵大婶为同学的去世而难过，但眼珠一转，马上想到：这可是逼迫赵老爷子戒烟的鲜活教材！

赵大婶要赵老爷子陪她去养老院吊唁，赵老爷子一听是赵大婶的孤寡同学去世，自己根本不认识，便不乐意去。赵大婶费了好大的劲，才劝得赵老爷子同行。

来到养老院，赵老爷子得知赵大婶的同学是因为烟瘾特别大、患肺癌去世的，脸马上拉了下来。赵老爷子的手有点发抖，他犹豫着把点燃的一根烟掐灭，不情愿地丢进了垃圾桶。

赵大婶见了心里再次发笑，看来这次吊唁没白来。

哪知这次的好景比上次还短，回家的路上，赵老爷子又抽上了。赵大婶生气而惊诧地问：“老头，你还敢抽，你难道想去陪我死去的同学呀？”

赵老爷子听了哈哈大笑：“我才不想去陪你的同学呢！他抽烟患肺癌，只能证明他命不好！运气不好！刚才我都了解过了，养老院里岁数最大的三位老寿星，两位96岁，还有位99岁，都烟不离口、打火机不离手呢！有烟又有酒，能活九十九，这话不假呢，哈哈……”

赵大婶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顿时像泄气的皮球，感到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阳春三月，赵大婶准备到自贡看灯会，忽然感到头昏眼花、呼吸困难，赵老爷子吓坏了，连忙背上赵大婶到医院急诊室就诊。医生告诉赵老爷子，赵大婶得了一种罕见的支气管病，对香烟过敏，这种病虽然对身体无大碍，但很顽固，很难一次性治愈。

医生建议赵大婶的家人不要抽烟。

……

赵大婶从医院回来，赵老爷子发誓戒烟，这些日子以来竟然再没有抽过烟。赵大婶给我讲这些故事的时候，满脸都是光芒和幸福。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