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匮乏时的植物蛋白 也是感情的黏合剂
版次:011 作者:来源: 2023年03月30日
□朱文新
豆花,现在看来只是一道极普通的菜了,一般只有四五十岁以上的人,偶尔才吃一下。但在物资匮乏的上世纪七十年代,豆花就成了每周只能吃一次的上等菜了。
位于渝中区重庆宾馆旁的“永远长”豆花馆,上点年纪的重庆人一定记忆深刻。每到上午九点后,豆花馆外面就排起了买豆花的长队。每个人手里都大锅小锅的提着,一直要等到十一点,豆花才开始出售。我的父亲特别喜欢吃豆花,家里经济再紧张,每个礼拜都要去“永远长”豆花馆端一次豆花。那天也会是父亲最高兴的时刻,他会一大早就把锑锅拿出来,用绳子把锅的两个耳朵连起来,然后就高高兴兴地排队去了。我也经常跟着父亲去端豆花,上午一开始出售,从出菜口的窗户里看进去,厨房里很是闹热,“这个大锑锅六碗豆花,四个调盒”,“那个小锑锅三碗豆花,没有调盒,莫搞错啦!”随着几位师傅熟练的流水化操作,一个一个的大小锅儿热气腾腾地送出了窗口……
妈妈有时也要自己推豆花,她不知是用什么去换的黄豆,推前小心翼翼地选出黄豆里的小石子什么的,然后泡上几小时再推。当然,推一次就不是一两碗,而是大铁锅一锅,最少都有二十碗吧。母亲很能干,压出来的豆花很绵扎,比“永远长”豆花馆的豆花还要好吃,调料也拌得很好。在我印象中,邻居七家人,只有我家常推豆花吃。妈妈文化虽少,但她为人热情、大方。每次推豆花,都要叫我楼上楼下挨家挨户地送上一碗,还要配上调料。每次眼看一大锅豆花,经她这么一端就剩下半锅了。我和父亲心都紧了,死死按住她的手,叫她每家少端点。这时母亲都要骂我们,说我们父子俩奉进不奉出,人家武伯伯教你画画又没收过你学费,吃点豆花你们还心痛,你们还为不为人嘛?母亲就是这样一个知道感恩的人,从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中,我学会了怎样与人相处,怎样报答别人的关怀。
礼尚往来,邻居家有什么好吃的,也时不时地为我们送上一碗。一来二往,大家都相处得十分和睦。谁家遇上点什么困难,大家都会出面帮助。
(作者系重庆南岸区作协会员)
阳台
乡愁在城市里的一片自留地
□向墅平
水泥森林深处,高楼上,那一方兀自向外伸出的弧形阳台,仿佛凌空欲飞——这是我如今的小家所在。
站在上面,可眺望远处的大街,看人间熙攘、车水马龙。因阳台位置较高,略有一份居高临下、俯瞰红尘的超然;还可以抬头,骋目远望。目光如渴望自由的游鱼,游过层层叠叠的高楼间隙,游向高而远的天空。尽管亘古的天空,被人类的建筑分割成不规则的块状——但它依然是宇宙的窗口,可以基本满足久居城市的人们对于辽阔的向往。目光游上去,可在那蔚蓝的海水上游弋,更可携一颗心,乘上浮云,悠游于更高更远的时空……
我是在乡下长大的。乡下的视野,多么辽阔啊:低矮的村庄,以谦卑的姿态投入大自然的怀抱。房屋遮不住四面延展的田野,更挡不住浩瀚无垠的天空。
记得当年进城购房时,我和妻子辗转于几处待售楼盘。我们排斥全封闭式的屋子,首选带有天楼的户型,怎奈都被人捷足先登抢购了去,于是最终敲定一套带有外阳台的房屋。那天,天气晴朗,我们走进那套房子,穿过客厅,来到阳台。阳台外围呈弧形,几根圆柱状石栏杆粉饰着白灰,在阳光照耀下,倒也有几分美感。看着空荡荡的阳台,我和妻子不约而同地喃喃自语:“在此搁上几盆花草,方为美妙。”
入住后,我们着手布置阳台。以前在乡下居住时,屋前屋后花草飘香、树竹吐绿,自是一番如画意境。我们先将乡下带来的那盆茉莉花搁在阳台中间——这是从故土迁居而来的植物,有故乡的记忆。当时,茉莉花尚处于休花期,叶子也还比较稀少,但我们相信,不久后,它会重新开出一朵朵清雅的花儿,芬芳我们平淡的日子。
一盆花自然孤单。接下来,新成员相继加盟,一盆四季桂,两盆三角梅,一盆芦荟……和茉莉花共同充实了这个空间。仿佛,一副嶙峋的骨架有了血肉和灵魂。原本缺少生机的建筑空间,成了一隅植物的天地。
阳台上有了这些植物,我们便可以继续保留一份近似于乡居的心情。我们一日日呵护着它们:浇水、松土、杀虫。它们也默默地以芬芳与绿意慰藉我们。
当我凝望它时,就像望见了故乡亲切的面容。它的盈盈花香,仿佛娓娓述说着从前的岁月。
妻子还买了两只陶盆,栽下韭菜和葱。隔上一段时日,还真的长出了绿油油的韭菜和葱,它们成为餐桌上的美味。这样,这方阳台便创造出仿如乡村的生态景观,迷你却散发出辽阔的气息。
(作者单位:重庆万州武陵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