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权

在老一辈重庆人口中，流传着“青狮白象锁大江”的民谚。如今，原来的“青狮”和“白象”早已不见，它们究竟去了哪里？

“青狮白象锁大江”

按一般的说法，“青狮”是指南岸慈云寺后面的狮子山，“白象”是指白象街的白象石。白象石的原址在望龙门和太平门之间。

相传，那里的城墙边原有一尊巨石，像一头象，因色白，故取名白象石。白象石早已毁弃，白象街却因此而得名。“白象”在北岸，“青狮”在南岸。文殊菩萨跨青狮，普贤菩萨骑白象，“青狮”“白象”有佛力，于是就有了“青狮白象锁大江”的典故。其实，那一带江面宽阔，“白象”靠上游，“青狮”靠下游，相距一两千米，并不相对，更没有形成“锁”的格局，这种说法肯定是错的。

事实上，民谚中的“白象”，指的是朝天门的象鼻子。那是长江岸边的一条长碛石，形状特别，跟大象的头部相似，眼睛耳朵都很分明，从岸边延伸到江边，就像长长的象鼻子伸进江里吸水。水枯时完全裸露，涨水时形成险滩，水涨得特别大时则潜入水底。

1958年修下河马路，象鼻子被填埋后消失。1965年，我家搬到朝天门白鹤亭，就住在象鼻子西南侧，相距不到200米。那时，象鼻子虽然已经消失，但垃圾堆下依然有一长长的石梁露出来。后来垃圾越倒越多，才完全消失。其具体位置，就在如今长滨路下朝天门河边的岔路口附近的地基之下。

象鼻子两侧，很早就形成了街巷。虽然只是一片破棚烂房，住的人却不少，那巷子也叫象鼻子（临江门嘉陵江边也有一条街巷叫象鼻子）。1949年“九二火灾”，象鼻子（巷）被烧个精光光。火灾后重建，象鼻子（巷）没有完全恢复，重建部分并入了紧靠其后侧的丰碑街。但作为地名，象鼻子（巷）却一直活在周边居民的口中。

象鼻子曾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重庆人善于形象思维，于是就有了传说。说那象鼻子有灵性，能像菩萨一样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尤其是帮助生病的穷苦人。枯水季节，石头前就常有了香火。家里人生病了，媳妇想生孩子……就来跟象鼻子祈求赐福。据说，舀一碗象鼻子旁边的江水喝下，再重的病多半也会好，多年不孕的媳妇也能怀上孩子。久而久之，象鼻子就成了一个神圣的地方，不能随便玷污。相传，有个里正老爷为人心术不正，既贪财又小气，做生意喜欢短斤缺两。有一次，里正老爷生了病，抓药熬了吃，也不见好，于是想到求菩萨。他派家里的长工去象鼻子江边舀神水来治病。长工提醒说：“人家去象鼻子求神水都要烧香，老爷是不是也拿钱买炷香去烧啊？”老爷说：“我是里正，这方土地都归我管，从来都是别人求我，我还用得着买香吗？你只管去就是！”丘二没办法，只好去象鼻子江边舀了一碗水回来。乡亲们知道了，都骂里正老爷太吝啬，迟早要遭报应。

报应很快就来了。里正老爷喝过神水，不但病没治好，反倒害了痢疾，肚子拉得稀里哗啦。里正老爷又急又气，找不到原因，就把气撒在象鼻子身上。他叫上几个丘二，挑了几桶大粪，去泼象鼻石，把江水也污染了。于是，象鼻子不再显圣。乡亲们气愤，背地里诅咒里正老爷。里正老爷久病不愈，心头发虚，晚上梦见象鼻子菩萨对他说：“我显我的圣，你做你的里正。我又没惹你，你凭啥泼我粪？”第二天，里正老爷把象鼻子菩萨托梦的事跟家里人说了。家里人赶紧买上香烛去江边祭拜，跟象鼻子菩萨赔罪。这样，里正老爷的病才逐渐好起来。此事传开，人们都说菩萨有眼看着世间，为人还是应该厚道些。那以后，象鼻子就更出名了，成了重庆城的一处名胜。

“青狮”是巨石还是石狮

据1937年11月出版的《重庆通信箱汇刊（第一集）》记载，象鼻子“宋朝时，置重庆府，既已得名而因与南岸‘狮子山’下的青狮相对，故成为渝城胜迹之一”。让人搞不懂的是，狮子山下的“青狮”是何物，是一坨像狮子的巨石，还是雕刻的石狮？重庆设府是在南宋中期，那时重庆还相当荒凉，南岸极少有人居住，更没有慈云寺，不大可能有雕刻的石狮。而狮子山太高，与平卧在长江边的那头“白象”石梁难以相对。由此推测，“青狮”极大可能是江边的巨石。过去，这样的石头沿江两岸随处可见，例如纱帽石、猫儿石、鸡冠石等，几乎都是悬崖崩塌滚落到江边的。“青狮”可能就是这样的石头。如果这样的推测不错，“青狮”“白象”就可以相对“锁大江”了。

（作者系重庆市公安局政治部退休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