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涓

周末上午，蜷在床上做美梦的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胡乱穿好衣服，走到门后，我一边从猫眼里往外看，一边生硬地问，“谁呀，什么事？”

“妹儿，我孙子的拖鞋掉了一只到你家阳台上，我是18楼的，我姓李。”站在门外的老太太有些脸熟，应该是住在小区的。

“哦，那，你进来找吧。”我语气变软，轻轻拉开了防盗门。

李婆婆眼睛好使，很快就在蓝色塑料小凳上找到了她的蓝色拖鞋。李婆婆走后不久，正要进书房开电脑，熟悉的敲门声又响起。遇得到哟，又有东西掉了下来？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太乐意地拉开了门。

不等我发话，李婆婆已经将一把莜麦和两个番茄放到我手上。

“哇，好新鲜。”接过水灵灵的莜麦和圆滚滚的红番茄，我一脸欢喜。

“当然新鲜了，这是我刚从阳台上摘的。”李婆婆笑着说。

“阳台上摘的，你家阳台上也种了菜？”前几天在微信朋友圈看过阳台上种菜的链接，以为很遥远，没想到楼上的邻居都开始种了。

“种了，去年就种了，走，上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菜。”李婆婆热情地把我往门外拉。

“好吧。”我点点头。出于好奇，极少串门的我，跟着李婆婆上了楼。

不看不知道，一看眼睛发亮。李婆婆家的阳台，披红抹绿，繁菜似锦，活脱脱就是一座小型的蔬菜基地。生菜、白菜、香菜、番茄、辣椒、南瓜、莴苣、莜麦、蒜苗、青葱……色彩斑斓，层层叠叠，鲜嫩欲滴的菜们，一点不比妖媚的花儿逊色。

“既是一座绿色的菜园，又是一座彩色的花园，阳台上种菜简直太妙了。李婆婆，你是怎么想到在阳台上种菜的？”站在生机盎然、清香缕缕的阳台上，有种重返田园的美好。我用手机拍照片，一架飞机刚好飞进镜头。9张照片，配了简单的说明：阳台=菜园+花园，李婆婆的都市乡村。发到朋友圈，点赞的亲友，一个接一个。

李婆婆老家在渝西一个偏僻山村，前几年来主城带孙子。去年孙子上了幼儿园，一不到茶馆打麻将，二不到公园跳坝坝舞，李婆婆待在家里有些无聊，开始怀念渝西的乡村生活。有一次，看到电视上有人把阳台变成菜园，李婆婆也想在阳台上种点菜。开始儿子儿媳担心种菜弄脏阳台，占用地方，极力反对，李婆婆只得趁家中没人时悄悄种。为了保持整洁和不占空间，李婆婆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先用花盆、花箱、塑料盆、塑料瓶、烧烤盘、铝皮箱、轮胎等容器泥土栽培，后来用PVC管子，无土栽培蔬菜，且向空间发展。从去年到现在，李婆婆都没到街上买过菜，阳台上的菜足够一家人吃的了。自己种的菜，现吃现摘，方便卫生，还节约了一大笔菜钱。除了满足一家人吃，阳台上的菜，还让小孙子了解到植物的生长过程。儿子儿媳下班回家，总要抽空到阳台上，走走看看，放松疲惫的身心，呼吸清新的空气。

李婆婆一手打造的绿色阳台，让我羡慕又羞愧。每天早出晚归，每天忙忙碌碌，阳台上的植物不多，除了吊兰、芦荟、三七、蒲公英、桑树，就是海棠、海芋、昙花、月季、天竺葵和各种多肉。

“李婆婆，你这叫环保低碳，经济实惠。”蹲下身子，我盯着左边那串红彤彤的朝天椒。

“花再好看，也不能吃，菜不光好看，还可以吃。妹儿，喜欢啥子菜，摘点回去吃吧，楼上楼下的不用客气。”李婆婆找出一个白色塑料袋，既大方又自豪。“儿子儿媳昨天晚上夸我，说我把阳台种成了都市里的乡村。”

家里人少，吃不了多少菜。不过，盛情难却，我象征性地掐了一把菠菜，扯了几根青葱。

跟李婆婆道了谢，下楼时我告诉自己，忙完这阵，应该抽出点时间，在阳台上种点蔬菜了。

（作者系永川区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