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风筝

版次:012    作者:来源:    2023年06月05日

重庆市第一实验中学校初三一班 赵紫君

小阳春的晴日,远处山顶广场的碧空中,摇曳着各式色彩缤纷的风筝,甚美。

我想起了鲁迅的散文《风筝》,“远处的蟹风筝突然落下来了,他惊呼;两个瓦片风筝的缠绕解开了,他高兴得跳跃。”也想起了妈妈们常对孩子讲的话,“不管你?你要上天!”

我也是一只风筝,一只想飞很高的风筝。

我爱听耳畔的风声。身在鹰飞之城,我必要裸眼看清凤头蜂鹰掠过身侧时舒展的灰色羽翼,深刻印记“鹰击长空”的魅力和魄力。它们的振翅声和着凛凛的风浑然天籁,是艾斯卡尔唱出的《风声》都比不了的空灵。

我透过云层俯瞰大地。乾坤之间,我虽渺小,却要竭力看得更广阔。

我在云端陪日出日落。让第一抹晨曦照亮我的脸颊,勾画我努力向上的身姿;跟烈日比肩的感觉一定很炫,那直抵心扉的温度身在地面怎能感同身受?悄然拽一溜轻盈的晚霞,做夜空里最靓的崽。

然而,哪怕天高地阔、春风得意,风筝自己却终是无法飞上天的。

所以,上帝派母亲来做那个放风筝的人。

家母自有放风筝的办法。她早早逼我学做选择,学着独立承担试错的后果。她说这叫“逆风起飞”,顺着风是放不了风筝的。

她指给我一片空地,说这里才是“天高任鸟飞”,别去丛林,丛林虽美虽葱郁,却必将羁绊我的手脚;她一边稳稳地托举着我奋力奔跑,一边提醒我“迎着风,别闪躲”,叨念“三思方举步,百折不回头”……

当我乘风飞起,慢慢远离地面,她的目光是牵引我的线绳。她会在我抱怨线绳太紧时,轻轻放出一小截,又牢牢抓稳,说必须“适时放手”。

当我终融入梦寐以求的蓝天,在线绳的这端看风景。线绳的另一端,母亲融成了地上风景里的一个点儿。她拢住双手,向我高喊:“稳住!妈妈要休息啦!”然后,猛力将手中锁定的线轴深扎进脚下被春潮浸润过的泥土,摔坐在草地上。

后来,有路人跟我说,她的所谓“休息”就是寸步不离守着线轴。母亲不时抚弄着向上的线绳——太紧就松一松,太松就用力扯一扯。她说,这叫“得体退出”。

日出日暮,月月年年,岁月在线绳的两端静谧流逝。我仍是那只风筝,母亲仍一如既往守着线轴,那是人间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