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光阴

版次:008    作者:来源:    2023年06月10日

□何龙飞

记得儿时,母亲包揽了洗衣的家务。

父亲是家里的主劳力,做木活、种庄稼、下苦力,样样能干,但就是洗不成衣服。当然,他对母亲的依赖思想严重,也就不言而喻了。

于是,父亲把干活后的脏衣服一脱,便堆在了一起。

母亲“看不惯”,在煮饭、喂猪之余,抽时间收起那些脏衣服,放进大盆子里,端到牛滚凼边或水井边,舀水打湿衣服,抹肥皂,搓衣服或用衣刷子刷衣服或用打板捶打衣服,透水,去掉肥皂水,再透水二至三遍,纠衣服,多数水分没有了,一件衣服才算洗完。

趁热打铁继续洗衣,直到把父亲的脏衣服洗完、洗干净为止。最后,母亲把洗的衣服抖几抖后,晾在地坝边两棵树间拉扯好的铁丝上或搁稳的竹木晾衣竿上。那时,母亲才会长长地叹口气,心里感到无比踏实。

三五天后,洗的衣服干了,父亲穿上去感到舒服,特别是那衣服上的肥皂香味,闻起来更加清香、宜人,怎一个爽字了得!

天长日久,洗父亲脏衣服的活被母亲承包了,无论春夏,还是秋冬。

我和弟弟喜欢玩泥巴,衣服更是脏得快。见我们的“脏样”,母亲催促我们赶紧换衣服。自然,那脏衣服就由母亲洗了。加上,父亲的脏衣服和母亲自己的脏衣服,往往要装一大背。

湖心桥河沟河宽,水深,岸边安有条石,一半没入水中,一半露在岸上,且安放稳当,洗衣服最为合适。

母亲背着一家人的脏衣服去河沟边,我们是“脚跟腿”,去看母亲洗衣。只见母亲打湿衣服,抹肥皂,搓、揉衣服,只任肥皂泡美丽起来后,次第破裂,又美丽,再破裂,循环往复,格外惹眼。该打板或刷子派上用场了,只听到“哒哒”或“唰唰”声响起,分外动听,陶醉了我们的心灵。

透水的时候,母亲蹲在河沟边,拿起衣服没入水中,提起衣服,抖几下后,又没入水中,反复透水,反复搓洗,尽力把肥皂水透去,把衣服透干净,纠干后,放进大背篼里。

洗完那些脏衣服,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母亲感到有些腿脚发麻,腰部酸软。

我们虽然帮不上母亲的忙,但会坐在湖心桥上或河沟边的石头上看。母亲瞅瞅我们的模样,听了我们的赞叹后,洗衣的干劲更足了,速度更快了,洗得更干净了。

不过,母亲趁机教导我们:“幺儿们,你们现在还小,是我给你们洗衣,以后长大了,成家了,就该你们自己洗了!”“要想掌握洗衣本领,就得跟我学哦!”

一席话说得我们心悦诚服,连连点头,赶紧跟着母亲学洗衣服。

后来,我们考上学校,走出大山。幸好,母亲教会了我们洗衣。

成家立业后,我们也像母亲一样承包了小家的洗衣家务,“洗衣男”的雅号,我们也乐意接受。

洗衣盆很小,抹肥皂,搓、揉,肥皂泡次第破裂,我仿佛看到了母亲的身影。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