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墅平

那天晚上正写稿子，接到老家父亲打来的电话：“在忙吧？明天我来城里一起聚聚。”我才一下想起，父亲是来过他70岁生日。其实，父亲的生日还差两天，老人家特意提前到明天——明天恰逢星期天，我们都不上班。

翌日，接近中午时，我从独居处，去到兄弟租住的地方，迎接了风尘仆仆从乡下乘车赶来的父亲。来时，父亲肩上几乎扛来了老家的半个粮仓：土鸡蛋、新鲜蔬菜、腊肉、香肠、泡咸菜、新鲜大米……放下东西，父亲和我们坐不到一会，便起身说要去厨房做饭。“爸，还是去外面吃吧，今儿我们给您过生日呢？”我赶紧提议，兄弟也附和。

“下餐馆太破费的，何况，外面的饭菜卫生不大好。”父亲不顾我们阻拦，径直去了厨房。我们要跟进去，父亲摆摆手：“忙你们该忙的事儿吧。”接下来的时间，兄弟在电脑边捣弄他的网上世界。我则坐在客厅沙发上，低头处理手机信息。侄儿锐锐一旁听他的QQ音乐。每次进城来，几乎都是父亲下厨，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上桌了，我们围坐在一起，投入地吃起来。

“爸，祝您生日快乐！”兄弟举杯说道。

“华儿啊，你跟现在的女朋友咋样啦？”父亲却轻轻将眼前的生日气氛荡开去，盯住兄弟问了句。“……吹……吹啦……”兄弟低了头躲过父亲关切的目光。“哎……”父亲搁下了酒杯，眼里掠起一层忧虑的浮云；这层浮云，仿佛经年不曾消逝。

“爸，您的生日呢，咋总提这类不开心的事？”我小心地提醒着父亲。父亲啜了一口酒，又将关切的目光向我送过来：“平娃，你也要注意下自己的婚姻啊……”

下午，我去街上买回了一只生日蛋糕。

晚上，我们为父亲点燃了生日蜡烛。烛光摇曳里，我瞥见，父亲的白发，像星辰一般，闪耀微茫。

“爸，我们会努力地好好生活，不负您的期望！”我拥住父亲的肩头。

兄弟和锐锐也近前拥住父亲。我们亲密地拥在一起，口里哼唱着生日快乐歌。

我分明看见，我们的身影，填满了父亲潮湿的双眼——或许这，就是父亲的全世界……

（作者工作单位：重庆万州武陵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