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璧山(外二首)

版次:011    2023年06月26日

□泣梅

脆红李顶着露珠,堆满青瓷的果盘

一串串葡萄大小不一,像宾主尽欢

热热闹闹地挤拥在一起

那个刚放下璧山兔、来凤鱼的姐姐

又端来了一大盆麻辣土泥鳅

举筷的人,夹住的都是滚烫的热情

拉开蓝色窗帘,我看见

二话不说解我燃眉之急的老板娘

冲洗院坝的水声擦亮了泉山路的寂静

而耕夫双手点香,救活了一座博物馆

我沿途抓拍的表情

笑里还是笑,清澈得表里如一

从丁家,到盾之王,到天福碗厂

车内,有话语细细密密,冒着热气

车外,有雨丝细细密密,飘着甜味

我突然想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我想劝那些醉过几场的人

走进雨中,再醉一场

拴马桩

幽深得欲言又止,这小巷

不适合行走

但绝对适合

安放那些背井离乡的石头

亘古不变的表情

它们立于一侧,挺胸抬头,队列整齐

仿佛大圆祥博物馆饲养的府兵

没有一条缰绳

让它们与一匹马关联

路过的人,不时谈论着

它们身上的图案

以及不同的工艺和雕刻手法

又三三两两缓步离开

他们是否回头,或转身遗忘

于它们毫无意义

没有等到一匹歇脚的马

但它们依然叫拴马桩

就像一些作家,不再写一个字

依然是作家

旧物件

是那些眼睛让它产生意义

是那些嘴和声音让它荡漾欲望

它对这个世界始终保持沉默和警惕

它没被任何一任主人同化

也不像那些主人饲养的猫或狗

它从未释放过感情的闸门

也从未露出一丁点破绽

许多人通过与它相关的蛛丝马迹

研究它的履历和出生年月

对于他们给出的结论

它不点头,也不反对

不是它不愿分辩,它一生都在培育

糊涂的根骨与淡漠的血水

从未在意自己到底活了多久,身在何处

它的低调与强大的气场形成反差

一次次推高思想和灵魂的波涛

它已比那个给予它生命

和那些宠爱过它的人活得更久

并还将比此刻,在它身边流连

又丟给它匆匆脚步的人活得更久

(作者系重庆新诗学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