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县老虎多 杜甫苏轼都写过

版次:010    2023年06月27日

□陈仁德

忠县古属巴国,传说巴人始祖巴廪君死后魂魄化为白虎,巴人遂以虎为图腾,巴人自此和虎结缘。忠县作为巴文化的发祥地之一,自然也和虎关系密切。

忠县不少地名都与虎有关。据《忠县志》记载:“白虎山,在鸿鹤大面场西,高约千尺。”“江水自忠县之楠竹坝下行北岸石梁,长可数里,横断江面……江水由北曲流,冲突向南,激成惊浪,名虎须滩。”“人和塞在来龙乡,纵90丈,横40丈,三面临岩,西面筑石墙,高10余丈。又名黑虎塞。”“成虎洞在两河乡白崖,深8尺,洞口7尺。”

唐代宗永泰元年(765年),大诗人杜甫来到忠县,在诗作中留下了“虎”的记载。他的《题忠州龙兴寺所居院壁》诗曰:“忠州三峡内,井邑聚云根。小市常争米,孤城早闭门。空看过客泪,莫觅主人恩。淹泊仍愁虎,深居赖独园。”为什么要“孤城早闭门”,是因为“淹泊仍愁虎”,流落中的杜甫担忧为老虎所伤,所以只好“深居赖独园”。

杜甫的诗告诉我们,那时的忠县是有老虎的。这种情况一直到了宋代依然没有改变。苏东坡在《书孟德传后》说:“然曩余闻忠、万、云安多虎。”这里需要注意的是“曩余闻”三字所传达的信息。什么是“曩余闻”?就是“从前我就听说过”。苏东坡生活的地方离忠县很远,而他却从前就听说过“忠、万、云安多虎”,可见忠县多虎的名声传得很远。这里要注意一个“多”字,苏东坡不是说忠县有虎,而是“多虎”。在这篇文章里,苏东坡讲了两个精彩的人和老虎的故事。他没告诉我们故事发生在“忠、万、云安”的哪一个地方,但忠县就是其中之一。

我有一个长辈的亲身经历证实了苏轼的说法。这位长辈是我爷爷的妹夫,姓严,我叫他姑公。姑公极具男子汉气质,任侠好义。他家住善广乡平坝山,那时从望水到善广一带都是茂密的森林,林中常有老虎出没。他喜欢喝酒,每次进城到我家都喝得醉醺醺的才徒步回善广乡,留都留不住。那是一条五六十里的山路,往往走到半路就天黑了,他便在月光下行走。他称曾多次见到睡在路边的老虎,每次他都是乘着酒兴径自走过去,老虎睡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走过。他去世时我还未出世,他的故事是我父亲讲给我听的。父亲每次讲起这位长辈的故事,都是绘声绘色的,我至今印象极深。

回头再说明代。据民国《忠县志》转引《蜀乱叙略》:“(明)神宗万历十四年(1586年)秋七月,川东虎患甚烈。是年,虎患始于川南至川西北,而川东尤甚。居民往往以数十家同聚,高楼外列大木栅甚坚。虎能结队自屋顶穿楼而下。民间汲水非数十人持械不敢出。虎甚至白昼入城,每州县陈报为虎所食者,日必数人,且有数日州县无一人者。”又过了几十年,“明季献贼之乱,后乡居民逃避一空,田园荒芜,虎狼成群。”

清代忠县虎患也曾经很严重,“清嘉庆十五年(1810年),城乡豺虎伤人甚众。十七年五月,四乡出虎”。

虽然虎患严重,但难以置信的是,忠县居然还有人将老虎当成宠物喂养,结果是养虎伤身。民国《忠县志》载:“清光绪初年,王场某寺,僧豢一乳虎,行止与俱。初不觉其噬人也,及体大如犬,仍爱若掌珠。邻人劝弃之,弗听。一日与邻人作叶子戏(古老的中国纸牌博戏),忽闻案下有咆哮声,俯视之,见其虎露牙张爪,状如噬人,邻人等仓皇避入室内。移时,闻虎声昂昂,达于寺外。启户视之,则僧首已失所在矣。噫,虎之反噬,可不惧哉。”

直到20世纪50年代,忠县白石拔山等地仍然有残余的虎迹可寻,也流传着一些打虎的故事。当年,为首打虎的猎人叫韩家伦,他和几个猎人手执火铳枪合围一只老虎。老虎从山洞里扑出,双方激烈搏斗,韩满身是血伤痕累累,但终于开枪将老虎击毙。后来,我见到韩家伦时,他已三四十岁,是油坊的“打油匠”,生得精悍健硕,我们彼此很熟悉。现在,韩家伦尚健在,已是耄耋老人。

(作者系重庆文史书画研究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