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次:011 2023年07月03日
□吴凤鸣
珊是我的学生。当我接到她的电话时,那个17年前高高瘦瘦的清秀农村女孩儿的形象,一下子就跳到我的眼前。
17年了,女大十八变,都不知她长成啥样儿了。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时间,我约珊一起吃晚餐。我在街头等她,她远远向我奔跑过来,紧紧拥抱我。珊说,老师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好看。我笑了,珊真会说话,17年了,怎么会没变。
我们点菜,吃饭。珊很懂事,挑了些不太花钱的菜品。我静静地看着长大的珊,样儿几乎没变,只是小圆脸戴上了眼镜,显得更加文静。
等着菜品上桌,我问了珊的工作情况,她说一切都好。我又问了她的个人情况。刚说到这个话题,珊的神色一下子就黯然了。我拉了拉她的手说,没事。愿意说的话,老师还是原来那个喜欢听你说话的人。
珊抬头,眼光变得柔和。“我谈了个男朋友,就在这个城市,但是……”珊欲言又止。
“感情不好?”我问。她顿了顿说:“不知道怎么说。他妈妈对我很好,还经常给我买礼物。男朋友人挺好的,工作踏实,也有上进心。但是,我们处得并不太好。”
“他不够爱你?”我问。“不,不是,是我的问题……”珊抢过我的话,“他说,感觉我离他很远,够不着。我知道是我给了他距离感。因为……我的心不在这儿。”珊鼓足了勇气,要向我说出心里话。
我投去关切的目光,没有插话。
她顿了顿,说:“这之前,我有一个男朋友,我很喜欢他。他在一个设计院搞工程设计工作,算中层,年薪五六十万元,有思想、有品位,最重要的是他也喜欢我。”珊一口气说了很多。说话时,神色忽而喜悦、忽而忧伤。我看到了她眼里的泪光。我知道,此时,珊的内心被一段深深的感情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从珊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我明白了:珊的那段爱,被她弄丢了。
从西南大学毕业后,珊毅然决然去了北碚一所镇中学任教。因为,母亲曾找人给她算过命,说她在北碚方向会遇到自己的意中人。
镇中学的生活条件不好,备课、上课、批改作业……工作繁重。珊说,这些苦都算不了什么,心中有期盼,吃着苦也觉得甜。工作不到两年,同事给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于是,加QQ、微信聊天。经过一段时间接触,珊认为,这个远在云南工作的小伙子,志向远大、谈吐非凡,是自己最心仪的对象。小伙子平时工作忙,很少到重庆跟珊见面。多次约珊去云南,但最终没能成行。尽管分隔千里,珊还是感到爱情如此美好!
在爱情浸润下,快乐的日子感觉像流水一般快,一晃好几个月就过去了。在越来越深入的了解中,珊知道了小伙子收入颇丰,在单位还是中层干部,前程光明美好。知道得越多,自卑感就在心头不断地滋生。渐渐地,珊有些退缩了,想到自己一个月两千多元的收入与他差距巨大,自己能配得上他吗?小伙子对她多次邀约,珊总是找理由畏缩不前。小伙子对珊说,收入的差距并不能代表爱情的距离。珊也明白,但强烈的自卑感让她在爱情面前变得越来越胆小。再从镜子里看到这个出生在农村的普通的自己,珊开始变得焦躁起来,常常莫名地生气,甚至对他的问候也常用一些刻薄的语言相怼。
珊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常常期盼着他的问候与关切,但他的信息来了,不回,电话来了,不接。有时就算接了电话也不能好好说话。但每次过后,珊又自责得不行。就这样,珊自己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她爱着的小伙子。
爱情是美好的,但放肆地消费,终有倦怠的那天。可惜,珊明白得太迟了。
在被珊一次又一次拒绝后,小伙子也渐渐没有了热情。等小伙子不再打电话来时,珊才意识到了自己的爱情快丢失了。她恐慌起来,主动打电话,发信息说“想念他、好爱他”,他却回信说“请自重”。珊决定孤注一掷,只身一人远赴云南,珊要去找他,当面问他,是不是真的不爱了。
接待珊的是一个年轻姑娘,她告诉珊:“回去吧,他结婚了。”“不可能!”珊的第一反应是她在骗自己。珊不舍离去,珊幻想着小伙子一定会出现,眼泪不自觉地一个劲往下流。夜幕渐渐降临,珊的心被撕成了碎片,被夜风吹走,飘散。
“到现在,快4年了,我再也没见到他,也没任何消息。”珊无力地把头靠在我肩上。
“都这么久了,你还没放下?”我心疼地说,“我觉得你应该放下了。不能在一起,说明你们没缘分。这段爱情,你已经尽力了。”
“嗯,这几年来我一直放不下,在心里憋得慌。”珊说,“跟老师说出来了,好像释然了不少。虽然是我错了,但这段爱情我已经尽力了。”珊擦了擦泪水,对我苦笑。
饭后,珊陪我走到住家楼下,我说:“快回去吧,记得给刚才关心你的男朋友回个电话。不然,他会担心的。”珊说:“老师放心,这次,我不会再把爱情弄丢了。”
看着远去的珊,心头莫名苦涩和惆怅。我默默地祝福珊:“好好的,一定要幸福!”
(作者单位:重庆市万盛经开区宣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