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粑香

版次:011    2023年07月18日

□铁笛

玉米熟了,空气中飘散着叶儿粑的清香。每逢街边有人卖叶儿粑,我都会停下来买上几个。

叶儿粑,其实就是苞谷粑,只是外面包了一层桐子树叶,人们习惯叫它叶儿粑。我和叶儿粑结缘于20世纪80年代初期,那时我刚上小学,家里口粮不足,为了养家糊口,父母便做些小本生意。做叶儿粑卖,是母亲的拿手好戏。

玉米棒子“胡须”由红变黑,还没完全成熟的时候,煮来吃,烤来吃,味道都很鲜美。每到赶场头一天,母亲会挑选很多鲜嫩的玉米棒子,把玉米粒抹下来,用清水淘净,用石磨磨成金黄色的玉米浆,倒在铁锅里略微加热,再舀在大木盆中,加上苏打水和糖精水,拌和成一个跟盆一样大的玉米饼。经过一段时间发酵,木盆中的玉米饼表面会出现裂口。鸡没叫,母亲就起床了,她在大铁锅中烧满水,在锅中放上竹篦,盖上锅盖,把盆中的玉米饼用青绿色的桐子叶包成一个个三角形的叶儿粑,然后一锅一锅地用柴火蒸。偶尔,我会从睡梦中醒来。透过朦胧的油灯,看到桐子叶在母亲手中不停地翻飞……

蒸熟后的叶儿粑,叶子变成淡黄色。剥开湿润的桐叶,露出金黄的苞谷粑,一股混合着玉米和树叶的清香扑鼻而来。对着叶儿粑一角咬上去,含一小块慢慢咀嚼,满口的清香让人回味无穷。

我早上醒来,母亲蒸叶儿粑的活计已近尾声。闻到叶儿粑的清香,我就嚷着要吃,母亲只顾忙碌,不会理睬。直到我放声大哭,她才会拿一些散落在篦子上的零星小块给我解馋。蒸好的叶儿粑要用筲箕装好,端到街上去卖,母亲舍不得让我们多吃。

我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母亲卖叶儿粑的一根独凳扛到街边去占摊位。凳子长条形,比我略矮。我低头从四条凳腿中钻过去,扛起凳子,躬着身走一两百米坡路,才能到达母亲卖叶儿粑的地方。放好凳子,“宣告”此处已经有人,别人就不会再来抢地盘。

放学后,如果叶儿粑没卖完,母亲会让我端上一小筲箕叶儿粑,盖上一块白棉布,沿街叫卖,碰到讲价的人可以折价卖掉一些。散场后,如果还有剩余的叶儿粑,母亲就不做晚饭,她把叶儿粑放到灶孔里,用柴火烤,烤到叶子脱落,清香阵阵,烤出黄褐色锅巴,再熬上一锅汤。菜汤下叶儿粑,就是全家人的晚餐。

没有鲜玉米的时节,也有大米或者小麦做的叶儿粑,但都没有苞谷粑香甜可口。如今,超市里各种蔬菜随处可见,鲜嫩的玉米棒子也四季不缺,只是叶儿粑的清香很少再能闻到!

(作者系重庆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