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采勇

每到夏季，家里的餐桌上总少不了苦瓜，或凉拌或爆炒或煲汤，母亲、媳妇和我对这菜都情有独钟，唯独两个儿子百般抵制。也难怪，苦瓜的味道让很多大人都避而远之，何况是不谙世事的小子呢。

在苦瓜的菜品中，我最爱凉拌苦瓜。把苦瓜切成薄片，在开水里焯一下，降温后放到盘里，拌上切成细丝的嫩姜，再加上适量的盐、鸡精、香油等，鲜嫩无比，秀色可餐。尝一口，牙齿间发出清脆之音，淡淡的苦味、天然的清香在唇齿间萦绕。细细咀嚼，苦中带有一丝淡淡的甜味，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苦尽甘来”吧。

其实，幼时的我也是不喜欢苦瓜的。每年春天，母亲都会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种上瓜果蔬菜，其中苦瓜是最不让我待见的。究其原因，一是长得不耐看，浑身的突起，看了心里都感觉起疙瘩；二是它的名字让我恍若感受到患病时吃的那些中草药味道。尽管如此，那时的我还是喜欢帮着母亲照看菜园，因为地里也有我爱吃的黄瓜等。

当嫩绿的新芽探出头时，我会用竹篾护在四周，防止鸡鸭啄食；当新芽逐渐长大受到蝗虫侵害时，我又会从家中运来草木灰撒在叶面上；当小苗长出许多丝蔓时，我会帮母亲从山林里砍来木棒、竹子，搭上一个坚实的架子。

发芽了、长叶了、开花了、结果了，每一天的日子都是让人欣喜的。黄瓜、冬瓜、南瓜、苦瓜……所有的瓜兄弟都铆足了劲儿爬上棚架，我也可以钻进去寻找自己的最爱了。

苦瓜，顾名思义，味道自然不咋样。母亲常对我说：“这苦瓜，越嚼越有味，吃到最后，留下满口的清新爽脆呢！”父亲则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点苦都吃不下，你还算农村娃儿？”经父母这一说，再加之每次看父母吃得津津有味，我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忍不住尝了一口，苦味瞬间充斥满嘴，赶紧吐了出来。

后来读书识字，逐渐了解了苦瓜。书上说，苦瓜被称为“君子菜”，不管它与什么菜混在一起，也不会把苦味传给对方。周围的朋友们也说，苦瓜不光是一种蔬菜，也是一剂良药，除了清心明目、益气解热，对治疗胃病、降糖降脂等都有很好效果，所谓“苦口良药”名副其实。

我突然对苦瓜刮目相看，是源于它的“君子”品格，还是它的清热消暑的功效，已经不记得了。逛菜市场时，也会偶尔带回一些苦瓜。家中的餐桌上，也会在不经意间多了那一道苦瓜菜品，也渐渐体验到母亲所说的那种感觉。

如今，我已爱上苦瓜。或许，口味也像我们领悟人生和生活的真谛一样，需要时光和经历，更需要认真咀嚼和体验。（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