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龙飞

今年初，父亲被查出患了“心衰”，住院治疗多天才好转。医嘱：不能干重活，否则易加重病情。可是，父亲“好了伤疤忘了疼”，不遵医嘱，开始惦记种稻的事了，尤其是一谈起稻花香的话题，就渴望陶醉其中。

母亲是父亲的“监督员”，立即提出了反对意见。但父亲坚持要种水稻，哪怕是少种点也行，这么多年来，他爱闻稻花香，已难以割舍。经不住父亲的劝说，母亲不再反对，任由父亲安排。

于是，父亲驾驶三轮车，载着母亲去赶场，买回了一斤“神农优”稻种。挖土、施底肥、撒种、绷插篾片、盖薄膜、压紧实后，播种就算结束了，父亲对稻花香的憧憬也开始了。

不多久，秧苗长得高而粗，栽得了。怎么办？栽秧属于“干重活”，父亲亲自栽显然不行，最后父母达成了共识——请人栽。

恰好，父亲昔日的朋友小华来家里做客，得知情况后，当即答应帮忙。小华还叫了两个兄弟伙来帮忙，他们加班加点才把一亩多田栽完，十分辛苦。

看着田里嫩绿的秧苗，父亲非常兴奋，仿佛又闻到了那淡淡的稻花香，惬意而醉人。

不久，我回老家看望二老，才发现了父亲的“秘密”。事已至此，我只能反复叮嘱父亲不要干重活，收割稻谷时必须请人。

父亲像个孩子似的点头答应。但是，父亲几十年劳作惯了，一下子闲下来很不适应。在状态稍好后，他便扛上锄头，去田坎上转悠，浇水、施肥、打药、除草……父亲喊上母亲一起“攻坚”。

功夫不负有心人。夏日炎炎时节，田里秧苗渐渐抽穗、扬花了，父亲欣喜不已。父亲发自内心地喜欢那些雪白的稻花。他说，那些稻花就是“精灵”，能给农人带来希望和丰收的喜悦；那些稻花是使者，带来了夏的火热气息，也装扮了盛夏。

不经意间，风儿吹来，稻花香弥漫开来。父亲伫立在田坎上，做起了深呼吸，欲把稻花香闻个够，不知不觉中竟忘了回家。

直到母亲来喊吃饭，父亲才清醒过来，意犹未尽地与稻花告别。谈起闻稻花香的感受，父亲滔滔不绝地讲给母亲听，陶醉之情溢于言表。

稻花香弥漫的那些天，父亲每天都坚持去闻、去看。他说，有了稻花香可闻，生活就会充实而美好，心情一好、信心一足，何愁病情不会好转。所以，他会眷恋稻花，爱闻稻花香，做个地道的“爱花者”。

当稻花凋谢后，父亲才打住了闻稻花香的行动。他把那些美好铭刻进记忆里，期待着丰收的盛景，期待着来年“稻花香如故”的好光景。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涪陵区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