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

版次:011    2023年08月09日

□刘云霞

我去看生病正在输水的沂霜,是受他哥哥的感动。

下课,正在办公室忙,在门外往里张望的沂霜哥哥惊喜地发现了我。他来得正好。他弟弟今天没有来上学,我正纳闷但还没有来得及询问此事。

我请他进来。这是一个朴实诚恳的小伙子,去年高中毕业没有升学,在镇上开了一家烤鱼,生意还不错。他父母在市场上卖肉,每天早出晚归,几乎无暇顾及沂霜的生活和学习。都一学期多了,我只在餐馆这样的非正式场合见过他母亲两次,每次都是匆匆聊几句而已。

家长会、给沂霜送午餐、上下学接送等事情都是这位哥哥包了。他俨然是负责的家长。听沂霜很自豪地说过,家庭作业读书听写之类,也是哥哥在辅导。我亲眼见过这位哥哥给没有吃早餐的弟弟送面包牛奶,并且是站在教室窗外怜爱地看着弟弟,并轻轻叮嘱他快吃,不然会耽误上课。看弟弟狼吞虎咽,又怕他噎着,连忙改口说慢点慢点。

多好的哥哥啊!那温馨的一幕一直都在我的脑海里翻腾,感动着我。

哥哥进了办公室。他很懂礼貌,向我欠了欠身子,表示问好,这增加了我对他的好感。我拉开一把椅子,热情地招呼他坐下。他先跟我说沂霜生病了,在输液,不能来上学。

我以为他是单为此事而来。我反复说身体要紧,病好了再来上学,补一补就行了。但是他一点没有要立即离开的意思。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但是又怕对我有什么伤害,语气极其委婉。他说:“哎,老师,沂霜不想读书了,对读书完全没有了乐趣,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沂霜寒假回来以后就没有进入状态,但是我不知道有这么严重。我说不会吧?他只不过贪玩了一点,注意力不集中一些,我没有看出来。

可是哥哥说是真的,是今天早晨沂霜亲口说的。他说弟弟听写不起,怕被打。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我反复在回忆里搜寻,确信自己没有因为孩子听写不起动手打人的行径。

不过我很快意识到,由于自己的疏忽没有关注到孩子的情绪和思想动态,或许是我没有让孩子体会到我与集体的爱。体会不到学习的成功与集体的温暖的孩子怎么会有学习的动力呢?孩子的学习动机原来多么单纯。

只顾自责的我竟然忘了领会哥哥此行的真正用意。他探询的目光看着我。好半天我才明白过来,他是希望我能给他弟弟鼓励,让他有学习的信心与乐趣。我说放心吧,我会好好努力,帮助你弟弟重拾学习的信心。哥哥的眼神别提多么激动。他没有说出真正用意,但是他一定经过仔细斟酌思量以后才作出试探的定夺的。

多么善解人意的哥哥啊!

沂霜输液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不过几分钟的路程。那里,看病的人还不少。我蹲下身子,满眼怜爱地看着沂霜,告诉他老师很想念他,同学也很想念他,希望他早一点好起来。孩子纯洁的眼神看着我,泪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转,他需要的就是老师这样跟他轻轻说话。

可是扪心自问,开学以来我还真的没有这样单独对他说过话。面对他的学习困难,还有课堂上他爱接嘴爱打岔,我都是粗暴地训斥他扰乱了课堂秩序!殊不知,这样的训斥无济于事,甚至变本加厉伤害了孩子的心灵。

哥哥,给我上了一课。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