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林

许多人认为，重庆人的一天是从一碗麻辣小面开始的。事实上，还有一部分人的一天是从一个小小的糯米团开始的。

渝中区春森路有一个早点摊，糯米团是主打品种，摊主范姓女士经营早点已经有十多年了，由于货真价实，她的糯米团远近闻名。生意最好的时候是周末，一些家住江北、沙坪坝、南岸等地的人也会到她那儿买糯米团。从早上站到中午，几个小时，由于总有人来买糯米团，范几乎没有挪动过一点脚步。看似每天上百个的销售量，每个糯米团的纯利最后算下来不过几毛钱。尽管利薄，范女士却依然很乐观。她说，至少每天能够看到钱进钱出，也不会为每天的销售发愁。这里就是做熟客生意。大家边吃早餐边闲话家常，觉得很开心。

糯米团，这个重庆餐饮市场的元老级早点，现在的酒楼、食店已不再售卖，偶尔在一些街边巷口的小摊可以寻得踪迹，但是它背后所承载的记忆，对过来人却是刻骨铭心的。

当年，重庆市民的早餐是比较单调的，多数家庭是自炊自食，红苕煮稀饭、咸菜下泡饭是常态。烧饼、油条、馒头、糯米团被称为早点市场的四大金刚，那时，我们这些快乐的单身汉晚上吹牛“夜不收”，早晨喜欢睡懒觉，觉得每天起床做早饭是件很痛苦的事，特别是在寒冬腊月，更不愿早早爬出热和的铺盖窝，往往是上班的时间快到了才冲出家门，为节省时间，买一个糯米团边啃边跑。

制作糯米团叫包糯米团，整个过程极富观赏性，摊主先将一张30厘米大小的洁净白布在清水里浸湿，然后用饭瓢从木甑子里舀出一瓢糯米饭，摊铺在白布上，用手将其按平，随后，用小瓢羮分别舀些白糖与黄豆面均匀地铺在糯米饭上，再从一旁的筲箕里挑选两节炸成金黄酥脆的油条放在白糖、黄豆面上。加好这些配料后，轻轻将白布卷成卷，然后抓住布卷的两端朝相反方向用力拧，最后，一个大橄榄状的糯米团就做好了。包一个糯米团，大约就是一两分钟的时间，糯米团比拳头略小，足以填饱肚皮。糯米团作为首选早点，就是图它省事方便。

有朋友问我，为什么喜欢糯米团？我说：糯米团的美味体验就像欣赏一首乐曲，橄榄状的饭团，两头是尖的，咬一口，最先是淡淡的糯米香在口中流窜，好像乐曲序曲开始了，再咬两口，油条的酥香便粉墨登场，耳朵能清晰地听到咬在那油条上脆脆的声音，从听觉上就让人接收到美味的信息。再咬一口，乐曲的主旋律开始——油条的酥脆，白糖的绵甜和黄豆面的醇香，加上糯米饭的软糯，纷至沓来，咬、嚼，每一口都是不同的滋味，不同的口感，美味乐曲也就由这些不同“音符”的组合逐渐达到高潮，食者的食欲也达到巅峰，再吃下去，嘴里的油条和白糖、黄豆面渐渐地减少，直至吃到“橄榄”的另一头……虽然乐曲慢慢归于平淡，但糯米团的滋味却久久停留在口舌之间。

糯米团是何人发明的？无从考证。但我想，吃东西就不要管这是哪里的“原创”，那是哪里的改良，只要好吃就行，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好吃不讲渊源。

时下，也许是因为麻辣小面太强势，也许是因为现代都市人有太多更精美的早点可以选择，曾经在重庆早餐市场叱咤风云的糯米团、烧饼、油条，已经退居二线三线，由主角转为配角。但只要看见糯米团摊子我就感到特别亲切，无论如何都要买上一个解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