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

小敏婚后第一次吵架就惊天动地。起因很小——小得吵架后复盘时都忘了。但一句两句的，渐渐地生了气，谁也不肯相让，就翻脸了。

小敏自以为口才是好的，驾轻就熟地把先生大烨的老账翻了个精光，追溯历史，痛诉现在，并预测未来。其时深夜两点，万籁俱寂，只有她高亢的声音在屋里回荡。大烨嘴硬地说了几句棒棒话，破天荒地没有哄她也没有认错，就转过身留给小敏一个顽强的脊背，开始打鼾。小敏顿时觉得天快塌下来了，委屈的泪水陡然泉涌，恨不得一把揪起大烨来继续吵。修养令她终于忍住了。

第二天小敏开始复仇，装聋作哑，当甩手掌柜，并狠狠地朝着泡脏衣服的盆子踢了一脚。大家都不说话，“1、2、3，木头人”。后来小敏终于气不过，跑去闺蜜家倒苦水，声泪俱下，并拉她吃餐馆：“我不会煮饭，回去一定饿肚子的。”谁知折回家拿包包时，大烨正守在窗口，死要面子地板着脸，却像守望麦田的老农一样呆呆地守着。桌上是辣子鸡丁、排骨藕汤，都是小敏的最爱。

这场架，就算是吵过了。

吵架之后还要一场清算。互相追忆指责，“是你先说那句话的”“你不那样说我也不会这样说”……努力地回忆对方的不是，后来张冠李戴无事生非起来，糊涂了，也就一笑和好。

而他们曾笑过隔壁夫妇吵架时的糊涂。那女的是个天才幻想家，无所不能地从男人每句话中揪出个狐狸精，男的却步步踏陷阱。片段如：男：“你横啥子？”女：“你找个小情人就温柔？”男：“发神经！”女：“你把我气疯了，就好和情人团圆了噻！”男：“难得和你说！”女：“当然你和别个才有共同语言。”男：“干脆各走各。”女的跳将起来哭喊：“我就晓得你的丑恶嘴脸要暴露出来！”……真真如同作秀，看此秀的邻居无不莞尔。

小敏静下心来想，自己吵架时就能保持清醒和理智吗？纵然语言文明点，但一样斗得个天翻地覆。不再是恋爱时的卿卿我我，彼此稍有不容，克制不住，吵架的导火线就开始嗞嗞作响了。

“你不再像恋爱时那样温文尔雅！”“你呢，小鸟依人摇身一变，河东狮吼！”

过后检讨自己，都很心惊。

小吵小闹是生活的一种调剂，可不要太多，大烨心有余悸：“我宁愿你笨嘴笨舌点，也不要吵架天才。”而小敏原本还很欣赏自己斗嘴时的才思机敏呢。

还是不吵架的日子美好得多。看，隔壁那对吵得你死我活的夫妇，不又亲亲热热地手挽手买菜去了吗？（作者单位：南岸区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