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岷江

9月11日至17日，也就是本周，是第26届全国推广普通话宣传周。

对于说好普通话，我充满无限希望，有时看到街上走来一个衣着打扮与我无异的老乡，突然张嘴就是一口地道的标准普通话，我就会产生巨大的羡慕，深深自愧不已，还自觉矮小、浅薄和无知。

我总说不好普通话。出门在外，听到乡音确实亲切，双方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即使一个家在渝东大宁河畔，另一个却在渝南东溪河边，两人相遇后的热情可想而知。但和外地人的交谈让我浑身发汗，羞怯迭出，且因为发音不准，极容易产生误解，往往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到的却是“南辕北辙”的结果，那真是让人既好气又好笑。譬如，有次北方有家报社编辑老师来电话，说是某篇豆腐块文章可以留用，可我一张嘴，对方就会来一句京味十足的再次询问，弄得我恨不得用肚内仅存的七八句英语说过去，只好以一句“谢谢”“再见”匆匆收场，事后一摸额角，发现虽然隔了好几千里，但我却为自己蹩脚的普通话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说不好普通话的原因可谓很多，最主要的却极有代表性，那就是自己胆怯不敢学。抛开孩提语言环境不说，抛开小学入学发蒙时因为贫困节约学费跳了一级没有正规学过汉语拼音以及语文老师都爱说方言等客观原因不提，我想改正我普通话中的重庆方言真有点难于上青天。闲余一开口说普通话，心里就像戴了一副镣铐，偏偏因水平不高，经常受到周围少数乡亲的嘲笑，他们会把你的典故在茶余饭后当成笑谈，诸如把“报纸”说成“包子”一般的谬误，或者干脆说你是“黔驴马嘶”，也就是重庆话中的“贵州驴子装马叫”。人总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应付心中的那副小镣铐尚且忙不及，爱凌驾于人之上的那些乡亲还要给我的心灵戴上一副大镣铐。乖乖，为学普通话，我竟像做错了什么似的。结果决心下了千次，誓言发了万回，我却跟寓言里那个邯郸学步者一样，不但普通话说得差劲，连重庆话也有些贻笑大方了。当然，说不说得好普通话，关键还是靠自己是否坚持努力去说。比如，念中师时隔壁有两位室友，随口一张就是比较标准的普通话，我最初还以为他们是北方人氏，某次聚会，问及家乡何处，居然与我是老乡，且老家仅一山之隔。

唉，我那说方言的乡亲们，畅畅快快地学说普通话吧，不要给自己心灵戴上一副小镣铐，也不要给别人心里戴上大镣铐。毕竟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才的流动，我们太需要用一种标准语言和我们的广东同胞、福建同胞、上海同胞等进行交流和沟通了。若人人都能如此，即使我们这一代普通话不太标准，但下一代、再下一代肯定能说出一嘴流利普通话。当然，在说好普通话的前提下，适当保持说好方言，在我们身上留下乡土气息较浓的语言“美丽尾巴”，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作者系石柱县作家协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