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鉴

母亲

那个躺在皂角堡湿地的人，为自己筑起一座宫殿

她把人间的彩虹和露珠做了死亡的装饰

那个借鸟鸣和流水发声的人，为人间谱写了一曲骊歌

她把稻谷的香气和蔬菜的绿意留给了日日守望的人

年年复年年，她化为泥土，也成为神灵

老屋

老屋把自己埋得越来越深

那圈屋基留下的疤痕，成为往事的白骨

多少快乐深埋，就长出多少草芽

多少悲伤深埋，就碎为多少瓦砾

我亦是其中一片瓦砾

你看，瓦砾中还静静地长出一株苦楝

镜像

那堰塘的水啊，还是世间最干净的镜子

空中的我看见水下的我，浑身长着鳞片，逆流而翔

水下的我看见空中的我，双腋有翅，顺风而飞

两个我，一直努力，彼此靠近

碰触到镜面时，要么碎为涟漪，要么化为雾气

水井

弯丘田边的那口井

吞吃着天空的雨水和地下的泉水

几百年，一直保留着一个巨大的共鸣腔

像家族的黑洞，喂养着张氏一族

偶尔发出咕咚声，像爱从久远的时间深处发出

（作者系重庆璧山区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