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卫民

周凯全，又名周海泉，1897年生，今铜梁区侣俸镇人，艺名“活曹操”，民国时期四川著名的川剧表演艺术家，擅长粉净（花脸），业内称他为“花脸大王”。

周凯全幼年搭过下川东著名的“春燕班”高腔班社，师从周幺老爷。他学习勤奋，导致右脚负伤成疾，仍顽强不息。演技日精，周凯全便在合川县（今合川区）的湖广会馆（又称两湖同乡会馆和禹王宫）登台演戏，赢得观众喝彩。

（一）

川剧起源与兴盛

据《中国戏曲志·四川卷》记载：川剧起源于清乾隆年间，大约在1736年至1795年之间，俗称川戏，是融汇高腔、昆曲、胡琴（即皮黄）、弹戏（即梆子）和四川民间灯戏五种声腔艺术而成的传统剧种，距今约有300年历史。其中，1750年至1850年，是川剧兴起、成长和日渐成熟的阶段，早期的川剧以“班社”为活动单位，当时交通闭塞，资阳河、川北河、下川东与川西坝子四条重要河道，就成了各班社活跃于城乡的通道。

铜梁境内有琼江、涪江，两江汇合于中国第四大古城安居，又在渝西重要节点上，名角云集。川剧著名鼓乐大师范春庭（安岳县人，长期寄居铜梁）、李子良（铜梁福果镇人，新中国成立后任西南川剧院一团团长）、川剧表演艺术家廖静秋（生于潼南崇龛镇，今光辉镇，后迁双江镇）、唐彬如（潼南米心乡人）、陈斗北（著名琴师，铜梁安居古城人）等名家，常在铜梁及周边城乡巡演，戏剧活动频繁。在艺术风格上，备受川北河和下川东河道的川戏风格影响。周凯全所在的合川燕春班及铜梁安居三义班、平滩群声川剧社等戏班子更是如此。

（二）

培养众多名角弟子

据原四川省川剧院编导室主任陈国福著《天府之花》记载：“燕春班是合川有名的高腔戏班，沿嘉陵江流向重庆，在机房街阳春舞台演出。”

周凯全在合川的老燕春班时，除在合川县城的颐福戏院和湖广会馆戏台演出外，还经常到重庆机房街阳春舞台表演，主要演的剧目为艺人演唱系列范本《京本目莲传》。后来，他又搭过“乐唱科班”“四合公剧社”“全乐班”“聚新科班”和“老又新剧社”等戏班子。巡演于合川、北碚、巴县（今巴南区）、江津、永川、铜梁、大足、武胜、广安、潼南、遂宁等地。

1918年，周凯全与燕春班出来的傅培之、李光玉、李正方、张跃廷、李海山、彭莫宣等川剧艺友，在重庆江北县（今江北区）办起“普益科社”，先后收徒弟上百人。其中，生角张普射、正生秦普漠、净角秦普钧、净角秦普忠和净角唐彬如（又名唐继鉴）等，都是他的得意门生。弟子唐彬如的曹操戏，得到了周凯全的嫡传，他曾于1956年获重庆市第一届戏曲会演大会川剧老艺人示范演出荣誉奖。最远的弟子有贵州遵义县（今遵义市）老城教场坝的刘荣成（外号“扁脑壳”），后在合川县（今合川区）川剧团当净角演员。

（三）

他演活了“三国戏”

说到川剧理论，周凯全经常对弟子们讲“无三不成班，烂三要饿饭。三国铁门槛，翻过道路宽”的行话，他自己更是演绎三国人物戏的践行者。

周凯全擅扮演粉净，做作细腻，讲口遒劲。1916年，他在重庆阳春茶园饰演川剧大幕戏《曹操逼宫》中的曹操，此戏又名《把宫搜诏》，是《血带诏》的一折，在京剧和其他戏种中又名《白逼宫》《逍遥津》。故事取材于《三国演义》第六十六回，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权倾朝野，汉献帝刘协面对曹操咄咄逼人之势，深感自危，与伏后草写血诏，密令内监穆顺送交国丈伏完，命其搬请孙权、刘备等各路诸侯发兵讨伐曹操。曹操得密报，率校尉拦住宫门，从穆顺发髻中搜出伏完的回书，当即用剑劈死穆顺，并仗剑入宫，打死伏后，抄斩了伏完的全家。伏皇后有二子，为斩草除根，亦以鸩毒杀。又强令汉献帝立其女为皇后。

周凯全演到药毒太子这一段时，把观众引入戏境，激起公愤，台下观众纷纷用茶碗、茶杯向台上的周凯全投掷过去，还高喊“杀死奸贼”的口号。还有一次，他演《大小宴》中的折子戏《夺戟》一场，当吕布把董卓摔到地上时，台下观众便大声欢呼“杀死他”。

周凯全先后饰的以曹操为主的三国人物戏有：《捉放曹》《征宛城》《射白鹿》《青梅宴》《战官渡》《议王夸功》《议剑献剑》《审吉平》《击鼓骂曹》《火烧濮阳》《大宴铜雀台》《华容道》《斩杨修》等。其中，最让戏迷们津津乐道的三国戏，当数大幕戏《曹操逼宫》（饰曹操）、《游太庙》（饰沈谦）、《大小宴》（饰董卓）、《剐莽台》《青龙岭》等。

（四）

观众对他念念不忘

1927年，他回到铜梁县城，在五府会馆传授川剧知识时，批评有的川剧编导不深入研究《三国志》与《三国演义》的前世今生，不懂原著的来龙去脉，犯了一些低级错误和弄出一些谬误，其中提及“剧名与剧情不合”的现象，以京剧和川剧最多。如《逍遥津》，在剧情中扮演的是曹操逼宫的故事，可是剧名却叫《逍遥津》。逍遥津在《三国演义》中与张辽威震逍遥津的故事关联，讲的合肥之战中张辽七千官兵战胜孙权几十万大军于逍遥津，创造了中国古代军事史上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曹操并未参与此战的指挥，曹操逼宫之时，张迁也没有在逼宫现场，可以说相互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周凯全在铜梁县（今铜梁区）侣俸场的总神庙戏台献艺时，人满爆棚，众口称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后来，他去巴县（今巴南区）虎溪公社（今属重庆巴南区虎溪古镇）巡演期间，脚疾复发，表演中不慎从梯子上跌下，腰腿受伤，从此离开了戏台。

三年后的1931年，周凯全英年早逝，享年34岁。他去世后，广大观众和川剧票友仍眷恋着他生前的艺术身影，称他与廖静秋、范春庭、李子良、陈斗北等川剧大咖为川东地区第一代著名川剧伶人。

（作者系重庆铜梁诗词学会副秘书长 图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