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片白月光

版次:007    2023年09月27日

□吴凤鸣

当桂花香越来越浓,中秋也就到了。特别的日子,很是想念那片白月光!在月明星稀的夜晚,让清凉的白月光洒满全身,任思绪纵横,极好。

记忆里的中秋没有月饼,却有浓浓的思念。

思念很远,只有那片白月光可以捎带。每年的中秋节,一年年末才归家的父亲,不知是否会在满月的中秋推开窗,也在那片白月光中收到我的思念。云南,是我知道的第一个远方,一个承载我太多思念的特别遥远的地方,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在那里寻找生计,年复一年。

我学会了写字,便在每年的中秋前夕,在煤油灯下给父亲写信。母亲口述,我写。母亲没有读过书,说的话也很普通,我写起来容易多了。印象最深的是母亲每次都会让我写上:“我们中秋要吃糍粑,你那里吃不吃?”中秋那天,母亲真的会吃上一个两个糍粑,蘸了很多糖,但从未看到过母亲吃得香甜的样子。

现在父亲和母亲都年过古稀,在老家休养生息,我们会按时带上月饼、糍粑回去看望。母亲血糖高,从不吃月饼,但依然会吃上一个两个糍粑,不蘸糖。不蘸糖的糍粑没有味道,但我每次却看到母亲吃得开心与满足。

中秋的夜晚,母亲喜欢怀里抱着妹妹的小姑娘,给她讲久远的故事。故事里有云南,有糍粑,还有一些父亲在云南学会的山歌。小姑娘不懂云南有多远,不懂久远年代的无奈,得意地说:“外婆可以天天去看外公,如果走路累的话,外婆就坐飞机去。”看着小姑娘稚嫩的脸,母亲笑了,直夸小姑娘聪明。

在我的家乡,一般不会中秋吃饺子,我却甚是怀念那一年吃饺子的中秋。

1995年从重庆第一师范学校毕业,现在已过去26年。26年里,一直想念着一个人。她是我师范三年的班主任,一位让我想起就温暖的女教师,总是以慈祥的面容在我的记忆里与我对话。毕业后我一直未曾见过她,原因有很多。我常常问及一些师范的同学,老师现在怎么样。听他们说一切安好,心才可以安放下来。

农村长大的我,靠夜里挑灯苦读跳出农门。去北碚读书,是我独自一人第一次走出家乡,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去学校不到一个月,就遇上教师节与中秋节连过,再往后就是周末,于是连着放了好几天假。住在城里的同学都各自回家过节去了,而我们家远的几个都留在了学校。看着一个个离去的背影,空荡荡的教室,留下来的我们显得特别落寞,如果也能回家,有多好。

正在我们满怀离愁别绪的时候,教室门推开了,班主任李老师走了进来,说:“走,到我家去过节。”我们明显感到吃惊。“别犹豫了,今天专门给你们包饺子吃,过节。”李老师说话不啰嗦,干净利落。初出家门还未熟悉一切的我们,就这样懵懂着跟李老师到了她们家。李老师家就在校内的教师大院,当我们走进家门,月饼、糖果、瓜子等已经摆放在茶几上。初到老师家,我们几个显得别扭,明显有手脚无处安放的不安。“哎呀,来了就像自己家一样,别站着了,来,会包饺子的,我们一起包饺子,不会的一定要学会哦,我们今天自食其力。”李老师欢喜地招呼着我们,用家长似的口吻安排。不知怎的,听李老师这么一说,自在了许多。于是,我们跟着李老师包饺子。其实我一点都不会,饺子对于我来说是陌生而遥远的。我不知道李老师为什么会在中秋节安排吃饺子,但在一阵包饺子的过程中,我们真的就消除了尴尬,在秋风渐起的凉意里,满是温暖与幸福。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吃饺子,也是我觉得最好吃的一次。之后吃过很多次饺子,但都没有那次的滋味了。

中秋有满月,我多么希望我依然可以站在月光下,裁一片白月光,寄予远方的那个我怀念的人,祈愿她健康、平安、幸福。今年的中秋,不知她是否还会和家人一起包饺子吃。或许那年的中秋吃饺子,也是她的平生仅有的一次吧,仅为我们吃的一次。

今年的桂花又开了,花繁叶茂,花香满枝。我又想起那年中秋的桂花酒,我们对着窗外的白月光,说着“以酒为媒,以月作证,同学情此生不变”的誓言。后来,我们这些同学已20多年未见,不知他们身在异乡是否安好,也不知我们几个同学是否还会在某个中秋之夜再次畅饮桂花酒,重温那些白月光下的誓言……

在中秋的白月光下,我想,我是应该有所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