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屋

版次:011    2023年09月27日

□刘德

自从离开故乡的那一天起,已经有十年没有回去了。

思乡的情愫,在与日俱增的思念里,像春天里的野草一样疯长。

趁着春节那几天幸福的时光,放下手中的一切,怀揣着游子的梦想与希望,踏上了返乡的旅途。奔驰的列车带着我思乡的心情飞驰千里,沿途的风景都映入了我渴望回家的眼眸。

故乡近了,那葱茏绵延的群山,匆匆掠过眼帘。思念浓了,儿时所有快乐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鲜活了起来。

经过几次汽车的辗转,故乡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小镇还是那座小镇,只是时光在悠悠岁月里变得更恬静。小镇桥头上那棵大黄葛树依然还是那样的葱茏。十年不见,树身更粗壮了,树伞更巨大了,枝叶更繁茂了。像一把巨大的伞一样屹立在小镇的桥头上,俨然成为了故乡一道美丽的风景线。过了小桥,就真正进入了故乡那温暖的怀抱。

走在故乡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我的心慢慢安静下来,人一下子便进入慢生活节奏状态中。

看着偶尔从眼前一晃而过嬉笑的孩童,从他们惊讶的眼神中,我竟然读出了贺之章“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沧桑感。

穿过故乡那条熟悉的小巷,转角处,就到了我的家。我的家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里面住着我们和李大爷两家人。

四合院高大的围墙也是小巷的一部分。外面靠小巷的墙壁上居然长出了几棵飞鸟衔来的种子落在石缝中生根发芽后繁茂生长的黄葛树。

无人照看的黄葛树原生态的疯狂生长,十年的光景,竟长成了有些气候的树形来。黄葛树四散开来的茂盛枝叶无拘无束地蔓延,居然延伸到了小巷的对面。一到夏天,明媚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树枝把斑驳的光影洒在小巷的青石板上时,竟然有了穿越时光隧道的感觉。

要进四合院,先得经过一道大门。

由于四合院高出小巷青石板街面几米,中间就修了一条十个级的石梯来衔接。由于行人常年的踩踏,石梯的中间部分已经踩出一条浅浅的凹痕来。

石梯两旁的石缝中顽强地生长出了一丛丛茂盛的小草,与石梯浑然天成,相映成趣。沿着石梯拾级而上,轻轻推开那虚掩着的大木门,木门发出阵阵悦耳的吱吱声。顷刻间,那熟悉的景色顿时扑面而来。

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

进得大门,右侧还是和从前一样,是一块很大的菜地。菜地上依旧种满了各种时令的蔬果,五颜六色的。明亮了我的眼睛,勾引着我的食欲。菜地旁的那棵大皂角树依然屹立在那里。十年的光景,树身粗壮了不少,树伞越发变大了。高大葳蕤,枝繁叶茂。

记得小的时候,每当皂角树上挂满了长长的、像风铃一样成熟了的皂角时,那,就是我们小孩子欢乐的时光。在外婆的带领下,四合院里里外外的街坊邻居家的孩子就蜂拥而动、兴高采烈地拿着长长的竹竿,来到皂角树下打皂角。因为那个时候,外婆那一辈的老年人还有用皂角洗衣服的习惯。

当长长的竹竿在空中欢快地飞舞,当长长的皂角夹杂着枝叶应声落地的时候,当孩子们蜂拥而至去捡皂角的时候,笑意荡漾在孩子们纯真的脸上,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四合院的上空,那种纯真年代里无忧无虑的感觉,温暖至今。

说到皂角,它勾引了我另类的幸福回忆。

那时候的我们,小孩子嘛,多少都有点儿顽皮。那时候的家长,普遍也存在“黄荆棍下出好人”的思想。每当我们犯事的时候,外婆手里的棍子总是敲得山响,就是迟迟不肯落在我们的身上。时间久了,我们也就看出了外婆的心思。于是,就越发肆无忌惮了。见这样敲山震虎的手段没有什么效果了,外婆也就改变了一下策略。

有一次,我和哥哥又惹事了,回到家中,外婆顺手拿出了一个长长的皂角,从上面剥了一些木质的筋下来,用火柴点着了,轻轻地往手掌心上一碰,吓得我俩顿时尖叫起来。这一招果然奏效。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们俩再也没有到外面去惹事儿。家里,也因此而清静了不少。

现在想来,点燃的木质皂角筋还没有碰到我们手掌心的时候就已经熄灭了,只是,那时候我们年纪太小,才条件反射似地大喊大叫起来。

我知道,外婆是在用一种隐蔽的方式保护我们,让我们长记性的同时也免受皮肉之苦。

可惜,外婆她老人家在两年前的一次意外事故中离我们而去,留下了深深的遗憾和永远的痛在心中。

故乡的老屋,是我永远的回忆,每当我想家时,它就会满满地占据我的心房!那种感觉,幸福的,甜甜的。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