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

生活中总有些小烦恼，比如蚊子、苍蝇、耗子、蟑螂的困扰。我是见到蚊子就要负伤，见到苍蝇就要翻胃，见到耗子就要尖叫的，很没用。唯一能与之战斗的，是蟑螂。

儿时在外婆家的灶间捉过蟑螂，那时它们外号“偷油婆”，肥肥胖胖，行动迟缓，我和伙伴们拿药瓶盖一盖，它们就笨头笨脑地在瓶子里等死了。而现在的种类早已变异，个个小如牛虱，快步如箭，飞渡重洋而来，学名叫“德国小蠊”，而我沿用周星驰的叫法，叫它们：小强。

小强总是黑衣如夜行军，并神气地披着羽纱燕尾服，糖果、点心、水果、饭菜，先尝尝鲜，留一摊“地图”；电脑出故障了，才发现是它钻进去看“西洋镜”看出的毛病；大大小小一家子小强肆无忌惮地听音乐，欲翩翩起舞；有一天发现连冰箱里也溜出个小强，大惊：它竟不怕冻？

我对小强的刻骨仇恨源于一个夜晚。那晚我在灯下读一本好书，正读到精彩处，觉得头发上好像窸窸窣窣有东西，一拂，哗地飞起一只小强，于我头上歇息够了，意气风发地在屋里作超低空飞行，丝毫不惧我。想想，“微雨夜深，书香阵阵，一个长发女子的头上……忽然飞起一只蟑螂”，怎么也不算是件风雅事。太猖狂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行动起来，打击小强！

可小强精明之至，一见我有敌意，行动之迅速令人咋舌，左踩右踩，累出满头大汗却劳而无功；往往以为踩着了，一抬脚才知扑了个空。你以为天衣无缝的地方，它也能遁墙消失。踩不管用，就用生化武器，什么“一喷灭”、“蟑必净”，乱七八糟一阵横扫，人熏个半死，它却只当在酒吧醉了一回小酒，酒醒后照样活蹦乱跳。费尽心思，一时用火攻：偶踩住小强后用火烧焦之，再摆于地下，以吓同类；一时用水攻：水龙头对着卫生死角盲目狠射，以达到水漫老窝之目的；一时用饥荒攻：屋内不再摆放任何零食水果，想饿死小强。随时备战，真有点“地道战、地雷战”阵势。

然战后不久，以为被消灭了的小强们照样大模大样地“逛街”，对烧焦的同类熟视无睹，被水冲洗后的羽纱更油光水滑，好像活得更滋润了。

受够折腾后的某天，忽然读到科学家们说，小强是世界上生命力最强的生物之一，可以单凭一张A4纸活上N天，不怕核辐射，并无处不在，甚至在军队密闭完好的潜水艇里。我才发现自己累了，有点想偃旗息鼓。恨得牙痒痒，但还得由着它们去手舞足蹈，虽然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作者单位：重庆市南岸区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