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刚权

北京颐和园有座万寿山，石柱城东十里外也有座万寿山。北京万寿山上有大报恩延寿寺，石柱万寿山上有万寿寨。万寿寨是石柱三十六军寨之首，是一座御敌的军事城堡，秦良玉在此训练出白杆兵，留下一生传奇。

秦良玉修筑万寿寨

《石柱厅乡土志》载：“明秦夫人良玉筑为寨，凿壁开道，置三寨门。距山西麓二十余丈，陡起一峰，高百余尺，名驻马关，天然炮台也。关外有窄径，长数十步；一线羊肠，下临数百丈悬崖，奇险可怖，真天堑也。”

秦良玉，石柱土司夫人。丈夫马千乘死后，因子年幼，袭任石柱土司宣抚使，官至上柱国光禄大夫、中军都督府左都督、镇东将军、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忠贞侯、一品诰命夫人。

明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四川播州（今贵州遵义）土司宣慰使杨应龙叛乱，朝廷调集湖广、四川、贵州所有兵力和地方土司军队，组建“八路大军”联合讨伐杨应龙。石柱土司宣抚使马千乘奉诏，带兵三千征讨杨应龙。秦良玉率精兵五百，自带粮草，跟随马千乘远征播州。石柱土司兵隶属四川总兵马孔英率领的南川路大军，从南川经道真到邓坎，连破杨应龙叛军驻守的金竹寨、青冈嘴等七处险隘，直逼杨应龙老巢海龙囤。石柱土司兵用白杆枪从山后攀上后山，配合各路大军攻破海龙囤，活捉叛军百余人。马千乘、秦良玉夫妇为“南川路战功第一”，四川总督李化龙赠秦良玉“女中丈夫”银匾一块。

平叛杨应龙后，秦良玉受到海龙囤关寨的启发，利用万寿山的特殊地形，着手修筑万寿寨。万寿山四面悬崖绝壁，山势险峻，仅有一条独路可上。山顶开阔地带面积约20万平方米，设有前寨门、中寨门和后寨门，寨内建有官厅、旗台、点将台、练兵场、军营及瞭望台等军事设施。

前寨门设在寨顶西端，大型条石砌成，寨门旁边有炮台，门前是逼仄陡峭的上山小路，门后是两边陡峭山路通向中寨门。中寨门也是大型条石砌成，寨门两侧筑炮台直对寨下驻马关，寨墙经炮台后随山势而建。中寨门后是万寿寨的中心区域，寨顶北侧是“纵横一丈八尺，周围秋瓦之以石，其水可供数十家”的“官井”，至今“百日无雨而不涸”。寨顶南侧就是官厅、旗台、点将台、练兵场、军营及瞭望台等军事设施，总占地面积2400平方米。寨顶东端瞭望台后就是后寨门，高耸的条石寨门居高临下，十分险峻。

万寿寨上练就白杆兵

白杆兵，是秦良玉训练出的一支善于山地作战的特种兵。

秦良玉成为土司夫人后，对丈夫说：“如今天下多事，石柱与黔、楚、蜀交界，不可不练兵保境，且男儿应当立功万里。”在秦良玉倡导下，石柱土司府建立了土兵制度，将境内壮男纳入土兵建制，平时分散为农，战时集结为兵，建立起一支“全民皆兵”的土司军队。土司军队以白杆枪作为杀敌武器，所以称为“白杆兵”。

白杆枪，用结实的白蜡树做成长杆，上配带刃铁钩和尖矛，下配坚硬的铁球和铁环。作战时，尖矛可刺，铁钩可拉，铁球可锤击。必要时，数十杆白杆枪钩环相接，可作为攀山越墙的工具，悬崖峭壁瞬间可攀，非常适宜山地作战。

秦良玉集中白杆兵在万寿寨内，训练攀爬、搏击、阵法等军事技能，严格整肃军纪，强化训练出一支军纪严明、作战勇敢、战斗力强、威名远播的白杆兵队伍，在战斗中取得赫赫战功，受到皇帝加封。

明万历四十四年（1616年），努尔哈赤开始对明朝发起进攻，东北告急，朝廷征兵援辽，秦良玉派兄秦邦屏、弟秦民屏率数千白杆兵北上。在沈阳之战中，秦氏兄弟率白杆兵渡过浑河，冲入敌阵，打得后金骑兵人仰马翻，不少后金战将被挑落下马。努尔哈赤不甘失败，派出精锐骑兵加入战斗，还在城墙上用火炮猛烈轰击白杆兵阵地。白杆兵被火炮击败，秦邦屏和两千多白杆兵战死辽东疆场。

明崇祯二年（1629年），努尔哈赤病死，皇太极继位后，再次南侵。北京告急，崇祯皇帝急诏天下兵马勤王。接到十万火急的勤王诏书，秦良玉立即筹集军饷、军粮，率白杆兵抵近北京，白杆兵主动出战，秦良玉身先士卒，奋勇出击，一举收复被后金兵占领的滦州。白杆兵英勇善战，仅半个月时间，相继收复了迁安、永平、遵化等地。后金兵撤回关外。北京解围，崇祯皇帝召见秦良玉，御笔亲书诗四首，加封她为少保，晋升都督同知，挂镇东将军印。

万寿寨上奇计退围兵

《石柱直隶厅志》载，秦良玉临终前告其孙马万年：“城东南万寿山上平下险，险峭易守，吾近积粮草火药于此，寇来，尔率兵民往拒，犹可活此地生灵，以待时清可尔。”

秦良玉料事如神。崇祯皇帝死后，代表南明政权的桂王朱由榔，在清顺治五年（1648年）春任命朱容藩为四川总制，联合李占春等数人，据守川东各地，划地征粮。在清兵攻破成都后，四川大乱，同时又谣传桂王朱由榔已死。朱容藩妄称监国，铸副元帅军印，在忠州设“大定府”，称自己的居所为“行宫”，封李占春等人为侯伯，张京为兵部尚书，程正典为四川总督，不少川东一带将领都依附于朱容藩，一时号称拥兵二十万。

朱容藩兵多粮少，向粮草丰裕的石柱土司索要。时任石柱土司宣慰使的马万年不予满足，朱容藩仗着自己兵多的优势，于清顺治六年正月率兵攻打石柱。

军情告急，马万年想到祖母秦良玉的遗命，便带领兵民前往万寿寨避难。

朱容藩部队冲进石柱城，得知土司人马已退守万寿寨，便追赶到万寿寨山下，想一举打败土司白杆兵。在细致侦察后，朱容藩知道万寿寨“四周峭壁如削，形势绝险，人不能上”，只好将万寿寨围困起来，等待寨上粮草断绝，自然缴械。

朱容藩的兵马围困万寿寨一个月后，白杆兵不但没有缴械投降，围寨士兵还发现从寨上甩下一些尺多长的烂草鞋和大便，怀疑寨上有身高丈余、力大无穷的巨型土人，不敢贸然攻寨。

朱容藩又命人查找半山腰的水源，企图阻断白杆兵的取水道路，待寨上缺水后自然可破。围寨士兵却发现从寨上抛下数十条鲤鱼，朱容藩看见活蹦乱跳的鲤鱼，料想到寨上一定有泉水，不得不撤离退兵。

原来，马万年退守万寿寨后，看到被朱容藩部队包围，就下令编织尺多长的草鞋若干双，砸烂做旧，还将玉米、巴山豆煮熟捣烂，灌入杯口粗的楠竹筒里，破开竹筒，浇上粪水，就像大便了。将烂草鞋、“大便”和养殖在“官井”的鲤鱼抛下寨去，就使朱容藩不知寨上驻扎的是什么神兵，哪敢不撤兵？

万寿寨经历几百年的沧桑洗礼，现已成为国家级4A景区。

（作者系重庆市石柱县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