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次:011 2023年11月20日
□徐昌斌
20世纪90年代初,我在重庆双桥一家国有企业专职消防队工作。我们消防队是一个年富力强的战斗集体,尽管已经离开消防队多年,但大多数消防队员的名字我还能记起,他们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记忆最深的是一位班长,我亲切称他为“班长兄弟”,我们多次联手扑救火灾,是一对黄金搭档,也建立起了深厚的兄弟情感。
一年初夏,我在消防队值班,凌晨3点过,火警电铃骤然响起,我一骨碌爬起床,穿上衣服,抓起头盔登上了消防车。电话员报告是工厂热处理车间失火,我心里一沉:热处理车间是个重点防火部位,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今晚是一场大战,更是一场恶战啊!队员们迅速登上车,消防车拉响警报冲出了车库。我回头看了一眼战斗员,包括我和班长兄弟一共7人,我叮嘱班长兄弟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出现意外。
我们到达现场时,热处理车间已是浓烟滚滚,卷起十余米高的火舌,站在50米开外也能感觉到热浪袭人。失火的一套是进口的现代化淬火设备,价值昂贵,设备地下室还有20多吨重油,危险就摆在我们面前。面对熊熊大火,我当即命令班长兄弟按照灭火预案展开扑救。班长兄弟打了一声招呼,就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冲了上去,我也抓起一块湿毛巾冲了上去……
热处理车间是个密闭车间,重油燃烧消耗了空气中大量的氧,口鼻全是燃烧后产生的炭黑,滚烫的指挥服紧贴着皮肤,好像时刻会烤燃一样,我让队员将泡沫液浇在自己身上,在炙热最难耐时,甚至用二氧化碳灭火器里的干冰直接喷向自己的身体。突然,一名队员报告说班长昏倒了。我急忙奔过去,与一名队员将他抬了出去,此时,联动的救护车赶到现场,我请求他们用最好的医生抢救班长兄弟。随后,我返回火场最前沿,继续与大火搏斗……最终,这场大火在上午10点被彻底扑灭。
灭火战斗结束后,我急忙赶到医院,班长兄弟躺在病床上,还在打着点滴,身体并无大碍,我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他,眼角噙满了泪水。疲惫不堪的班长兄弟也紧紧地抱着我,泪水从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还有一次出警,班长兄弟又与我搭档,火灾现场是一处闹市区的两层串夹结构的居民小楼,火势凶猛。我拉着班长兄弟攀爬上房顶,指挥灭火,突然,过火后的房梁梁檩垮塌,我俩同时掉进底楼屋内,腿部、手臂被挂花,地面积存有大量过火的木炭,战斗靴烫得要命,四周黑咕隆咚的,对讲机摔坏喊不出话。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想办法突围出去。我对班长兄弟说,你身体轻盈,踩在我肩膀上,去抓房梁断木攀爬出去。他身手敏捷,踏着我的肩膀,跳跃了一下就抓住了一根房梁,顺势跃了上去。在班长兄弟和其他队员的帮助下,我也顺利脱离了困境。
我与班长兄弟并肩作战多年,一起训练学习、一起赴汤蹈火、一起出生入死,我们早已是生死之交的战友,更是互帮互助的朋友。
5年后,班长兄弟分配到一家物流公司从事安全工作,在新岗位上,他勤勤恳恳地工作,成为单位的骨干,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后来,班长兄弟辞职回到家乡创业,开超市、做餐饮、搞装修,经历了许多的挫折和困难,但他一直没有放弃,最终在家乡站稳了脚跟。再后来,他转型做起了电商,利用互联网与农产品无缝对接,将藏在深山里的优质农产品推向市场。
前些年,我也离开消防队,来到重庆主城一家汽车公司工作。后来,消防队的老兄弟们建了微信群,大家时不时聊起消防队的往事,聊起在火场上洒下的鲜血与泪水。又有好几年没与班长兄弟见面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还怪想他的!(作者系重庆市永川区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