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冬至过进诗里

版次:010    2023年12月22日

□娄义华

光阴荏苒,暑去寒往,又是一年冬至。冬至前的寒潮,直接带来了冬天的清冷,我看着街上稀稀拉拉的人群,没心情体验天干物燥的萧瑟,感怀冬天的冷寂,我只想冲破这孤寂的寒冬,去沉醉于初春的生机勃勃。不过这阴阳二气的自然转换岂会因我一介俗人而有所扭转,既如此,还不如踩着冬至这一个四季轮回的重要节点,让北风拂面、极寒加身,拖着笨拙的脚步穿梭在冬月腊月的光阴里,一步一步走向春天。

“年年至日长为客,忽忽穷愁泥杀人。”一千多年前的诗圣杜甫在异乡面对穷困愁苦难以释怀,他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一千多年后有一个与他有着同等悲怀的女子,站在南州的渡头,踏着冬至的门槛,让夕阳拉长她的影子,歪歪斜斜、如影随形,任起伏跌宕的北风吞没她的影踪、她的思绪。

冬至在二十四节气中排第二十二,这一天白昼最短,黑夜最长,从这一天起,正式进入寒冬,是一九的第一天。冬至来临,西南地区有冬至大如年之称,人们喜欢饨羊肉,包饺子,围着火炉,以抵御寒潮的侵袭。俗话说:“冬至不吃肉,冻掉脚指头。”

想着小时候的《九九歌》:“一九二九,灶跟幽幽(躲藏);三九四九,绞碎捣臼;五九四十五,太阳开门户;六九五十四,枯丫发嫩刺;七九六十三,棉衣两头掼;八九七十二,黄狗睏阴地;九九八十一,飞爬一齐出”,就忍不住趁着寒风的脚步,奔往季节轮回的河岸独自缓行,任那凛冽的北风吹落满山的金黄,我深深地叹惜着对时光报以回望。脸被刷得通红,手被冻得发紫,咸咸的鼻涕顺着口角流下,在距离太阳最为遥远的节序里,我在瑟缩中想起白居易的诗:“想得家中夜深坐,还应说着远行人”。

是呀,现在南州城里的灯火,一如千年前的邯郸驿站,到处热闹非凡。那时的诗人是多么的惆怅,多么的孤独,他仕途上的得与失与这份情怀比起来,似乎什么也不是!可是我一介女流平庸之辈,渺小至极,怎么也生出此等愁怀,甚至与白居易同病相怜,在寒夜中抱膝而坐,努力地想感受到一丝温暖。想到父母亲的席上,是不是也饨着羊肉,欢庆中牵挂着他们的女儿一人在异乡漂泊,女婿在远方打拼,外孙在外地求学,他们看着肉却无心下筷,心中更觉寒凉与忧心,不知孩子们在外面过着怎样的冬至。

细想起来,与其说冬至必须要吃羊肉和饺子,不如说是珍惜温暖与团圆。珍惜亲人间那种其乐融融的感觉。吃的是那份亲情、那份吉祥。所以在古代,无论堂上君臣,还是乡野百姓,对待冬至都是虔诚而隆重的。而今,我辈行色匆匆,纺云乘风,早忘记了节日的厚重,忘记了沿途的风景,忘记了季节的诗情。谁还能记起《荆州记》里写的一段寄梅之谊:“陆凯与范晔相善,自江南寄梅花一枝,诣长安,予晔。”随花附诗一首:“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我们何不一效古人,短暂停下奔波的脚步,不要去想明天何去何从,捡起传统的人文与诗意,丢掉琐事与烦绪,在冬日里寄出春情,将日子过进诗里。

(作者系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