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文

日子进入深冬，乡村的年味越发浓烈。又到了一年一度杀年猪喝刨猪汤的时节。

什么是刨猪汤？简单来讲，就是年关将至时节，农民杀头肥猪，准备欢欢喜喜过年了！刨猪汤就是，将刚杀的猪的血、肉等煮出来酬谢杀猪匠和款待客人的主菜。

农村多土山，出产苞谷、红苕之类粗粮，人吃不完，就多喂几头猪。喂完几大柜子苞谷和一大窖红苕，等到打霜落雪的冬腊月间，猪圈里的猪儿也肥滚滚的了。于是，主人家就准备杀猪请客喝刨猪汤了。对农村人来说，杀猪是一件大事，先得找先生挑选个“黄道吉日”。日子确定下来后，要估算有多少客人来喝刨猪汤，还要提前把盘盘碗碗准备好。然后，女主人就到自家地里弄些蔬菜回来，男主人除了去请三亲六戚、左邻右舍来喝刨猪汤外，还要去街上买回好酒、好烟，以便款待客人。

杀猪开始了，三四个身体壮实的汉子将肥猪按倒在杀猪墩上，杀猪匠手起刀落……锅里的水早已翻滚着浪花，热腾腾的水蒸气氤氲缭绕，烧火的农妇黑红的脸膛漾着笑容，惬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旁的汉子们手里拿着刨刀，甩开膀子忙开了。猪毛在沸水中欢快地舞蹈，白白的猪肉渐渐显露出来，让人有一种垂涎三尺的幻想。

不一会，屋里的灶台上热气腾腾，香味四溢。其实喝刨猪汤，也不过是就地取材，现杀现吃，图个新鲜。好客的主人总是吩咐杀猪匠先割下一些精瘦肉，做成炒菜和汤菜；用五花肉炸了酥肉、蒸了面扣；血旺汤是一定少不了的——吃血旺，越吃越兴旺；当然也少不了大碗的回锅肉，那肉片有一指多厚，肉切得越厚实越能显示主人好客。

喝刨猪汤的席上很热闹。农村人喝酒讲究热闹，不分你我，就着一只土碗，你一嘴我一嘴轮流转圈。喝到尽兴时，干脆来个猜拳行令，扯破喉咙像吵架，痛快淋漓。

在农村喝刨猪汤，讲究礼尚往来。农村人虽然文化不高，但个个都很耿直。要是张家喝刨猪汤时没有请李家，那么李家喝刨猪汤时，张家一定也不会去。此外，去喝刨猪汤的人数也有讲究，假如王家请喝刨猪汤时钱家只来一个人，等到钱家请喝刨猪汤时王家也自觉地去一人。那个时候，大家物资都很贫乏，本来一个过年猪儿肉就不多，几桌请客喝刨猪汤后，猪肉就减少了不少。当然，现在人们富裕了，有的过年要杀几头猪，早就打破了当年的“礼尚往来”，只要有时间，尽管来就是。

其实，喝刨猪汤体现的就是一种亲戚、邻里之间的情感交流。它是一个载体，承载着浓浓的乡村温情。

（作者系重庆市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