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凯

没想到，王雨居然当过兵！这是我阅读人民文学出版社新近出版的王雨散文集《心泉》之后的惊喜发现和由衷感慨。

在众多文朋诗友的眼里，王雨有两个标识性头衔： 一是著名医学专家，二是重量级作家。他是医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曾担任过重医附二院党委书记、重医超声影像学研究所所长，获得过诸多国家科研课题，获得过重庆市科技进步一等奖等多项奖项，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医学人才，培养了一名国家杰青。同时，他还是中国作协会员、重庆市作协原副主席，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新华文摘》《光明日报》等刊物发表众多小说、散文、剧本等文学作品，出版过《飞越太平洋》《水龙》《十八梯》等长篇小说8部和小说集3部，《填四川》《年轻的朋友》《产房》等多部作品被拍摄为影视剧，获得过田汉戏剧奖、杨升庵文学奖及重庆市文艺奖、五个一工程奖、文学奖、“重影杯”一等奖等奖项。

但自以为对王雨比较熟悉的我，全然没有想到，作为著名医学专家和重量级作家的王雨竟然还当过兵。直到一个星期前读了他的散文集《心泉》，才让我有了这个令人惊讶和新奇的发现。曾发表于《人民文学》杂志的《千里贴》是《心泉》的开篇之作，浓墨重彩地记录和讲述了烙刻在王雨人生历程中难以忘怀的军旅生活。

应该是1961年的夏秋之际吧，16岁的王雨初中毕业，竟无心插柳间毫无思想准备地穿上了军装，成为一名走入军队卫校的解放军学员，毕业后又去了军医大学和部队医院，学员、军医、宣传干事……最刻骨铭心的是，“上级把我抽调到成都军区后勤部宣传队，行走千里川藏线，去慰问沿线的兵站官兵”。正是因为有了当年川藏线上餐风露宿的艰难之旅，才有了今天《心泉》中引人入胜的《千里贴》。

这让我想起一位诗人叫做《千山》的诗作：从一数到十数到百数到千，都是山山山……王雨参加的宣传队从成都出发，二十多人挤在一辆解放牌卡车上，在川藏318线的“千山”中穿行，二郎山、折多山、雀儿山……一座一座的山与一个一个的兵站葫芦般串连起来，雅安兵站、泸定兵站、康定兵站、新都桥兵站、135兵站、理塘兵站、巴塘兵站……王雨他们的任务，就是要给这些散布在崇山峻岭中的兵站官兵进行慰问演出，诗朗诵、快板书、三句半、独唱、合唱、歌伴舞……用他们激情的歌声、曼妙的舞姿和深情的微笑，给驻守官兵们带去心灵的慰藉和精神的力量。

困难可想而知。宣传队员们既要急行军，又要连续演出，还要自编自创文艺节目。更重要的是，要克服千里川藏线上气候变化无常和山高缺氧等一系列客观条件和自然环境的影响。在作品《千里贴》中，作者多次讲到他们与变幻莫测的恶劣天气遭遇的亲身经历和生动场面——

“老天突然变脸，狂风呼啸，飞沙走石，仿佛一个巨人拿着一把巨大的扫帚在清扫天地。大家慌忙奔向一棵大树，紧抱树干。风暴过后，我们成了泥人，一身一脸都是土。一个女队员额头被碎石击中，鼓出一包，气得她咬牙切齿：下辈子再也不来了。”

“我们在大广场演出，观众爆满。舞蹈《洗衣歌》正在进行时，赶上了大雨，夹杂着颗粒不小的冰雹。没有观众离去。乐队头上没有遮挡物，人与乐器均在雨水与冰雹里。我手中的月琴依旧不断拨动，跟其他乐器和雨水冰雹一起，淅淅沥沥，叮叮咚咚，嘈嘈切切。”

“这段路又窄又陡，两边是万丈悬崖，泥泞路面很滑。司机跟冯队长说，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全部下车步行，由他一人驾车，队长同意。队员们诅咒着这段险路，步行下山，回首望，冯队长正指挥着军车缓缓下行。这段路太窄，车轮稍一打偏，便有车毁人亡的危险。大家都为司机捏了把汗。快要驶过那段路时，突然有女队员惊呼‘危险’！只见汽车前轮往左边一滑，冯队长狠命向右打手势纠正，车身继续向左倾斜。顷刻之间，司机反应极快，果断地向右适度打了一把方向盘，军车终于脱离了危险。”

除了面对恶劣的气候环境，还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在二郎山下，一辆回成都的军车，因大雾不幸掉进了200多米深的山谷，军车上的战友昨晚还看过我们的演出，现在却生死未卜。宣传队里多半是军医和护士，为救援，赶紧驱车奔向事故现场。谷底很深，看不见车辆，腰系绳子放下去，放到一半，有滚石落下，战友惊呼报警，还有松动的碎石随时会滚落，一个小战士用肩头顶住。我抓绳子的双手疼痛难忍，不敢放手，必须咬牙坚持。下到谷底，一片狼藉，一片惨状，车上十人，七人重伤，三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赞叹声声，精彩连连，这就是王雨曾经的军人生活。

《心泉》里还有《年轻朋友》《黄山雨》《放学》《赴美纪行》《又去小城》《满台生辉》《画鹤人》《藏匾人》《最是田园好风景》《岁月留痕》等诸多文字。来吧，亲爱的朋友，打开《心泉》，去娓娓道来的字里行间阅读和领略王雨先生人生旅途中难以忘怀的人生经历和所见所闻，或许，你会有更多新的收获和新的发现。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原书记，知名作家、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