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拥

带着疲惫和夜色

我们回家要穿越原始林

车灯亮得像猛兽眼睛

剑一般横扫着山路

我们的话愈来愈少

颠簸中紧紧抓住恐惧

我们看着车外看不见的

深渊和峭壁

把心跳提在车轮位置

直到彻底无语

直到世界重返了光明

人间烟火扑面而来

才发现你还没松手

我的手臂已多出了几道血痕

黑夜中没有感觉到的疼痛

现在全部亮出来了

颤动

有一群诗人

凑钱在地铁站旁边买了一间房子

命名为诗屋

除了诗和相关资料

偶尔也聚会

那时我不写诗

他们谈了些什么？我早已忘记

只记得地铁经过时

屋子会有一阵颤动

朗读声也变得铿锵有力

以至于后来我写诗

尽量克制自己

想要不动声色

可写作过程中总感到有火车

在穿越身体

不颤栗都不得行

坏了

家中热水器坏了

忙得母亲掉下的汗珠

比放出的热水还烫

我坐地铁再换公交

两小时后才赶到

发现只是电池老化

重新换上就好

这么简单的道理

独居的母亲却花了八十多年

唠叨了一生也难做到

看着热水器又闪出火苗

看到我在沙发上喝茶

母亲的心也应该暖和了

而我却感到无比悲凉

坐一会儿又该走了

有工作要忙，还要回到另一个家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