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年遇龙

版次:011    2024年02月27日

□潘昌操

在神话里,龙是主宰者,是幸运的象征。中国是龙的故里,中国人自诩为龙的传人。今年是龙年,我似乎真的见到了“龙”,而且还不止一条。

“龙”堵高速

大年初一一早醒来,静悄悄的清晨,打开窗,无限春光正好,阳光斜斜地照在草坪上,心中不禁一阵欣喜——再过半个小时,我将随着春光穿过城市,穿过高速向西奔去,回到心心念念的故乡。

无论再忙再累,新年归故乡拜坟祭祖、走亲访友是必不可少的礼数。人虽漂泊在外,而根却将我们牢牢拴住,那根是血脉、是故土,哪怕路再远家再穷,新年总得往故里走一走。

前几日,看见公路上车流稀少,满以为城里的大部分车都随着提前归乡的脚步驶到乡村去了,高速路上应车流稀少,一路畅通,但事与愿违。

上午8:30,车行至成渝高速收费站前的中梁山隧道一两公里处,车流从酣畅淋漓的节奏变成了缓堵,时而还会停下向前的脚步。渐渐地,车流就变成了一条长龙,弯弯曲曲地向前移动。这条长长的归家之“龙”,走走停停。车窗外,似桃花又似红梅的花儿开了,迎春花在阳光下尽情绽放,可没人去看。每个人都归心似箭,但又不得不自觉自愿成为这条长龙的一块鳞片,慢慢向前挪动。

本以为过了收费站,上了九永高速分流道后就可畅通无阻了,但现实却没有想象那么完美。城里无雾,虽说不上晴空万里,却也算阳光明媚,春光一片。但在乡野的高速路上就不同了,也许是恰逢龙年,有“龙”呑云吐雾,那雾像一团一团的棉花,如果前方车辆不开雾灯,在三五米内无法看清车影,更别说人影了。

车子驶进云雾山隧道,雾也随之钻进隧道,灯光变得幽深暗淡。雾蒙蒙进,雾蒙蒙出,远山近山都似有龙腾云驾雾,几十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雾了。我心里想,也许是遇上龙年才有了这样的风景。一直开到永川五间下道,浓雾才稍稍收敛了些,收费站入口发布了雾霾天气橙色预警,禁止车辆驶入高速路,收费站外又见一条长龙。

故乡有“龙”

我的老家在永川区仙龙镇,镇名中有一个“龙”字。传说并不美丽,这“龙”并不是真有龙来过,而是得名镇内的一个寺庙——“仙龙庙”(又称老庙子)。

穿过小镇时,已是上午11点,小镇似乎刚刚从梦里睡醒,带着一身春天湿漉漉的水雾气。再行5公里的乡村公路才到我此行的目的地——粮林院子,一个安置过我童年、少年的老院子。粮林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30多户人家,院子周围全是不高的小丘陵和沙地,真正的良田沃土。院如其名,鱼米之乡、粮食成林。当年,袁隆平培育播种杂交水稻种子时,在永川就是选的这个小院子所在的生产队播种。当稻花飞扬过后、当许许多多汗滴飞扬过后,亿万颗上好的种子从这里走向全国各地。

祭祖完毕,已是正午时光。小院子已脱去雾气的装扮,像一个不再害羞的农家少女站在她熟悉又陌生的故人面前。一年不见,院子又有大变化,几乎家家都盖起了小洋楼,几家贫困户的泥瓦屋也变成了白墙水泥顶的漂亮小屋,硬化过的村道像一条条小龙,又像一条条血脉,通向各家各户。

那些良田沃土用机械平整过,一条条新挖的沟渠里放进了碗口粗的塑料管子,水库里的水经水泵加压后,从管子流向周围的良田,彻底改变过去靠天吃饭、肩挑背驮抗旱的历史。

我看着、看着,总感觉那一根根黑色的水管也像一条条游动的小龙,从空中到地下,又从地下到空中,上天入地,改变了农人祖祖辈辈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粮林院子变得越来越美丽,城镇与乡村的差距越来越小,这是我的父辈、我的祖辈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福“龙”在心

院子里,我家的老屋早已倒塌,留给黄土下长眠的父亲看管,哥哥姐姐们都在城里买了房、安家落了户,走在院子里,我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找不到歇一歇、坐一坐的地方。

农家小院里的人们正在吃午饭,一席一席的团年饭开席了,席上坐着的、门口站着的我大多都不认识,但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叫一声:“进来吃午饭吧”,或者说一声:“喝口水再走,远方的客人。”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了客人?如果父母还健在,那一定是不同的情景,我不禁有些泪眼朦胧。

回城的路上,车过仙龙小镇的腾龙大道,车过永川区宽阔的兴龙大道,我心里不停地想:其实世上本无“龙”,愿望的人多了,便有了“龙”,“龙”在人们的心里。时代越来越进步,人们有了更好的获得感、幸福感,国家才会龙腾虎跃,人们才有龙马精神。而这条“龙”,就是党的好政策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