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洪

大雪随着春的脚步纷至沓来，飘飘洒洒，给川江（长江上游在四川省、重庆市、湖北市境内干流段。因大部分河段处于原四川省境内，人们通常把它叫做“川江”）增添了少有的冰花，也给春运增加了风险。

2月3日，在云阳故陵镇，“永发32”“神龙999”轮满载旅客安全到达云阳新县城。一路上，重庆海事部门海巡艇不断提醒过往船舶注意加强联系，避让客船。靠码头后，执法人员协助维护下船秩序，防止拥挤、滑倒。

春运以来，川江日均客流量2.2万人左右。2月4日，宜昌东站74对进川动车因雪停运，一个月内免费退票。我想起2008年在宜昌港务局工作时，参加川江船舶跨省春运的紧张情景。

（一）

春运遇雪灾

2008年春运于1月23日开始，至3月2日结束，为期40天，其中节前15天，节后25天。春运期间，中国遭遇百年一遇大雪灾！大雪封路，千余车辆受阻湖北宜昌夜明珠！17万旅客滞留广州火车站！广州至宜昌的列车停开，进川旅客可全额退票！

这次，水运发挥了巨大作用。

全国水路投入客运船舶两万余艘，可提供100多万个客位，基本可以满足旅客的出行需求。川江水路跨省春运投入普通客船运力85艘，48686客位，近70万人次乘船进出川江，是长江春运的重点地区。

1月23日，春运第一天上午10时30分，随着万州“华声号”载着329名旅客离开宜昌港，川江春运正式启动，8500多名旅客由川江水域平安进出。

重庆万州各大车站、码头、机场、火车站人山人海。两万多民工乘坐各种交通工具，从水陆空返乡过年，春运首日迎来了第一个客流高峰。万州鞍子坝轮船客运站，从宜昌乘船返乡的民工猛增，人数达到了3000人次。重庆海事部门启动恶劣天气应急预案，增派艇力、增加防滑设施。一旦出现能见度不良情况，海事部门将实施临时交通管制措施，并要求客船、渡船采取各项预防措施，客渡船和没有防滑措施的汽车渡口一律禁航。

巫山本港籍客船投入运力31艘，共计6229客位。春运期间所有县境内客船和过往巫山港大型客船、水翼高速船，按照春运预案，启动海事查船班，实行艘艘检查，决不让一艘客船超载出港，春运期间严格执行“四个一律”客船有超载等严重违法行为的或发生一般及以上事故的，一律对船公司进行附加审核、一律处以上限罚款、一律暂扣船长适任证书12个月（超定额5%以上的吊销船长适任证书）、一律列入船舶黑名单。

巫山春运将有旅客25万人次。春运第一天巫山全天共进出客船（包括县境内短途客船和水翼高速船）39艘，运输旅客5300人，春运秩序井然，未发现一起险情和违法事件，春运开局良好！

（二）

严打“流氓兔”

2008年川江春运来得早，持续时间长，节前、节后客流重叠。公路客运节前高峰集中在2月2日~6日，以农民工与探亲客流为主，节后高峰预计在2月10日~16日。宜昌港客运站水路客运高峰已经出现，日均客流量已达8000多人次，其中八成以上是进川返乡农民工。

74位重庆忠县的农民工，从浙江绍兴一“老乡”手中买到每张340元的“水陆联运票”，不料到宜昌后，老乡却以春运涨价为由，要求每张票加价37元，否则不给船票。王如飞，是重庆忠县拔山镇双古村人，他和74位在绍兴打工的同乡一起，从老乡处买了联票，对方称这是车船联票，一路送到忠县，船票都是三、四等舱。

21日，王如飞一行从绍兴上车，22日下午5点半抵达宜昌，但被要求补交37元，方可拿到船票，王如飞傻了眼，原来船票是宜昌到万州的五等散席票，票价为125元，其他人最好的也只是四等舱，与对方承诺的相差甚远。

杜佳等四川、重庆籍农民工哭诉：“说好了将我们直接送到各自的老家，到了宜昌司机却变卦，把我们扔在宜昌不管了。”

这些农民工在苏州和无锡等地被“兔子”高价票忽悠上车，中途强行收取高价快餐面费用，一路严重超载到达宜昌后被扔。运政执法人员暂扣三台违规车，责令司机为返乡民工购买回重庆的船票，将被甩客的150名农民工分批送上返家的客船。

24岁的成都农民工杜佳和老乡们气愤地说，他们于1月21日分别在江苏苏州和无锡、浙江的多个地方与“兔子”谈妥价格，以650元至700元不等的价格分批乘上三辆北京籍大巴车，返回成都、宜宾、达州、恩施和利川等老家。朱艳周说，三辆大客车严重超载不说，还欺客宰客，强行收取一个两岁小孩500元的车票，否则不让上车。“兔子”们向旅客提供快餐，不管旅客吃不吃，仅半盒饭和极少的菜，强行向他们每人收取15元，吃快餐面的也被收取15元一盒，如果要吃一个鸡蛋，则另加5元。

23日凌晨3点多到达宜昌后，司机和“兔子”称车辆状况不适合跑山区道路，将150名农民工丢在大公桥客运站，让旅客自己转船返乡。杜佳等旅客坐在车上不下车进行抗议，并向运管处投诉。

23日下午5时40分，市运管处运政执法人员赶到现场核实情况，运输农民工的三台北京籍大客车存在无包车线路牌擅自开行浙江至成都，3名驾驶员无从业人员资格证和严重超载等违规行为。当即依法对三台大客予以暂扣作进一步处理，并责成司机为车上的150名返乡农民工购买船票，退还29名宜宾籍农民工和数十名成都农民工每人多收的100多元车费。

（三）

辛酸返乡人

2008年1月30日晚，三峡库区忠县农民工杨先生好不容易从广州辗转到达湖北宜昌，当他在沿江大道人行道行走准备上船时，遇一男子撞他，并强行找他要了100元“医药费”。杨先生吓得不敢走路，我在二码头值班时发现他后，将他护送上船。

重庆市奉节县大树镇农田村5组农民左先生在宜昌港候船时，我送给他一杯热水，他向我打开了话匣子。

左先生说，他今年33岁。家里的田除了长石头外，啥都不长。因为家里地少无法过生活，妻子和他在江苏省镇江市石场打工4年了。他的母亲早逝，靠父亲和兄弟姐姐把他拉扯大，这次是他4年来第一次回家，让他的第二个儿子第一次见爷爷，同时也是为儿子办户口。

左先生说，他的第一个儿子8岁时夭折。当时他和妻子都很难过，就出外打工，发誓赚不到钱决不回去。平时他们两口子也很想家，但对于他们来说，春节期间赚钱的机会相对多一些，每年准备回家时活儿就来了，为了能更好地生活，再想家也只能忍着。今年他实在忍不住了，工资都没拿便先回家了。

提前回家主要是给儿子办户口，小儿子4岁了，还没有上户口。他还有个女儿也在镇江。他先回家还可以办年货，也想早日见到他的父亲和兄弟姐妹。他的妻子还在镇江等老板发工资，过年前就会回家团聚。如果腊月二十几还拿不到工资，他还要赶到镇江和妻子一起找老板要工资。毕竟，工资比过年更重要。他和妻子的工作是将大块的石头砸碎，4元一吨卖给老板。

他有好几个老乡，才四五十岁，就得了“懒病”，一动就全身痛，只好在家里“休息”，连农活都不能干。外面赚钱不容易，消费却高，特别是孩子上学，花费高。儿子上幼儿园一年至少六千元，女儿上学用钱少一点，但也在四千元左右。现在在外地生活一年只能赚个五六千元。

他们头天晚上6点多钟在镇江乘坐到宜昌的火车，车上人多，挤都挤不动。他和孩子站在车厢里，又没有上厕所又没有吃东西，近20个小时才到宜昌。现在在港口买了船票，进了候船室，心里才踏实。“你看，我身上只剩下两块多钱，到了奉节再找亲戚借路费回家。幸亏船票不涨价，不然我还没有法呢！”他对我说。

“我们带足了快餐面，在船上可以冲了吃，还可以洗个澡，干干净净见家人。”左先生说，不知道家乡变成什么样子了，在外漂泊久了，感觉自己总像浮萍，没有根，只有真正到家了，一颗飘浮的心才会落地。“所以，我一定要在家乡给儿子上个户口。”

16年了，不知左先生现在的情况怎样。

（作者系湖北省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