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仁德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电视剧《三国演义》片头曲《滚滚长江东逝水》曾火遍大江南北。此歌的词作者就是明代诗人杨升庵（杨慎）。

但很少有人知道，杨升庵曾经和忠县（时称“忠州”）特产云根笔有过一段故事。

当年，杨升庵因直言进谏得罪皇帝被贬到云南后，曾经多次往返云南和四川，他去过四川泸州多次，晚年长期定居泸州，和泸州名士曾少岷结为莫逆之交。

曾少岷，字东石，出生于泸州合江县。年方七岁时，其父以“明透屋山光似玉”属对，他即对以“影浮书案气如龙”，其父十分惊讶。正德三年（1508年）曾少岷进士及第，授户部江西司主事，以廉明著称，后转升员外郎。因得罪宦官刘瑾，被外放江西建昌府任知府，罢官后寓居泸州。杨升庵比曾少岷小8岁，曾少岷进士及第后三年，24岁的杨升庵高中状元，名动一时。他们同是四川人，同是进士及第，年龄相近，又同在泸州，于是成为莫逆之交。他们曾同游泸州玉蟾山、方山九十九峰、五峰山、忠山等地，留下诗篇。

此时，忠州出产的云根笔很受曾少岷喜爱，他便将自己的云根笔赠送给了杨升庵。这就有了我们今天看到的杨升庵诗《曾少岷惠忠州新琢云根笔》：

忠州井邑聚云根，筠管千年驳藓痕。好伴轮囷接卿霭，不同涩勒暗蛮村。

高标自表严颜节，文藻堪招陆贽魂。西蜀钟奇难韫椟，南礼新咏重瑶琨。

这首诗有两层意思需要特别说明，一是杨升庵对忠州的历史文化很熟悉，诗中的“忠州井邑聚云根”系化用杜甫的诗“忠州三峡内，井邑聚云根”，严颜和陆贽则是忠州人文的重要代表人物。二是杨升庵对忠州所产的云根笔评价极高，从外形看，是“筠管千年驳藓痕”，就从品质论，则是“好伴轮囷接卿霭，不同涩勒暗蛮村”。这两句的意思是，忠州云根笔只宜相伴硕大的修竹和祥瑞之云，而不会去和劣等的刺竹在蛮荒之村一起黯淡生存。他认为云根笔这种珍品是难以放在柜子里藏起来的（难韫椟）。

杨升庵和忠州云根笔的故事还没完，接下来又有佳话。他还写了另外一首诗《以忠州云根笔赠韩炅庵》：

射虎当年旧将家，剩将笔阵绾龙蛇。停云阁上红尘隔，题竹林中翠袖斜。

燕寝清香盘紫雾，鼠须玄点窜青霞。几行循墨千冲折，何必班超万里沙。

原来，杨升庵在得到曾少岷赠送的云根笔后，又转赠给了朋友韩炅庵。韩炅庵字适辅，出生于泸州丰乐镇，是杨升庵的姨表兄弟，当时的身份是明代驻泸州卫勇将军。杨升庵集中《丁巳元宵韩炅庵送灯》《天池夜宿对榻炅庵》《天池夜宿对榻炅庵》等诗都是赠给韩炅庵的，有诗句云：“采兰赠弟弟如金，珍重金兰只此心。屈子秉芳留佩韘，左思招隐间重襟……”足见兄弟情谊不一般。正因为如此，杨升庵才将云根笔割爱相赠。

忠州云根笔早已失传，但却在杨升庵的诗里“活”了下来。

（作者系重庆文史书画研究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