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如义

生日那天，意外地收到奶奶寄来的包裹单，物品栏里写着“鞋”。我心里很纳闷：两个星期前，我特意给老人家买了双休闲鞋，算是孙儿对奶奶的一点孝心，并写信告诉她现在生活好了，别再老穿粗布鞋了，可她怎么又给我寄回来了呢？

我急匆匆地取回包裹，迫不及待地拆开一看，才松了一口气，奶奶到底没有把我寄给她的休闲鞋退回来，而是寄来一双自己做的布鞋，里边还有一张便条。“孙儿，寄来的鞋收到了，奶奶想没百八十块钱买不来，奶奶老了，穿惯了自己做的土布鞋，不习惯那洋玩意儿。如今党的政策好，手里有了钱，可不能丢了咱农家本色，过几天是你的生日，奶奶给你缝了双布鞋寄去，希望你好好留在身边……”

那是一双很普通很普通的粗布鞋，可我的心却被震颤了，多年前那段早已淡忘的往事又浮现在我的脑际。

那年我刚上初中，在镇上一所中学就读，由于家境贫寒，我身上穿的、床上铺的，几乎全是奶奶做的。看见人家同学穿红戴绿，有时竟也产生一点小小的妒意。一个周末，我回家后，央求奶奶给我买双黑皮鞋，奶奶却说：“那皮鞋打脚，中看不中穿。”我执拗地说：“人家同学都穿的皮鞋（其实同学中也有不少穿布鞋的），就我穿的是布鞋，寒酸死了。”奶奶听了我的话没再吭声，隔了几天，奶奶托人给我捎来了一双黑皮鞋。

我总算如愿以偿了，在同学面前可以比看谁的皮鞋亮了。许多年后我才知道，那双皮鞋是奶奶卖掉了鸡蛋和正在下蛋的老母鸡凑钱买来的。

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当兵转业在重庆工作，皮鞋的事早已在我的记忆里消失，没想到，头发花白的奶奶却把鞋作为生日礼物寄来了。

奶奶的礼物是普通的，然而含义却是极不平凡的。奶奶虽说不出深奥的道理，但那分明是在教我如何活着，怎样做人。于是，我珍藏起了奶奶寄来的布鞋，珍藏在我的衣橱里，不，珍藏在我对奶奶的无限眷念之中。（作者系重庆市金融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