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黄英

一个阳光浓烈的日子，我和菊踏上了去乡下送教的路。有三名残疾孩子，需要我们带去知识和关爱。出发前，菊细心地提醒我，要特别留意一个叫小玲的智障孩子，因为她长得高大结实，经常会有突发的攻击行为。去送教的老师，一不留神就会被她打一拳，或者踢一脚。还有的老师眼镜被她摔坏，脸被抓伤。车在乡间小路颠簸着，我的心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不安地起伏着。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抵达了小玲的家。车还未停稳，小玲就“啊啊”叫着冲过来，胖乎乎的手用力拍打着车窗。小玲的母亲连忙将她往后拽，我们迅速从另一侧下车，赶过去帮忙。折腾了十多分钟，小玲才被我们拉到椅子上坐好。

谁知，不到两分钟，小玲就挣脱了束缚往外跑去。到了院坝，小玲开始追逐鸡鸭。鸡鸭被她一阵狂追，吓得尖叫着四处乱窜。小玲见状越发激动，拍着手哈哈大笑起来。看到我们追来，她立即加速朝另一个方向奔去。正在这时，小玲的父亲出现并拦住了她：“爸爸带你去看花。”“好。”小玲含糊不清地应着，跟着他跑向屋后。我和菊连忙跟了过去。

屋后竟然有一片花海。黄色、粉色、白色的花朵，在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娇艳。小玲的父亲拾起地上的花瓣递给她，他的眼里浮起一层温柔。小玲一挥手，将花瓣全部抛撒在空中，她望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咯咯”笑了。菊趁机快走几步，拉过一枝蔷薇：“小玲，这是蔷薇，是不是很漂亮？”小玲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伸手去触摸花朵，我连忙握住了她的手。接着，菊闭眼作闻花状：“真香，你也闻闻。”小玲学着菊的样子，嗅着蔷薇的香气，圆圆的脸上笑容如涟漪般散开。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安静。”菊轻声说。之后，我们陪着小玲在花海中徜徉，教她认识花草的名字和颜色，告诉她要爱护花草。这一次，她安静地听着，不时跟着指一指，说一说。这个美丽的花园不仅让小玲变得安静，还让她更加专注。

我们惊喜于小玲的转变。小玲的父亲告诉我们，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小玲喜欢花，就四处搜罗来五颜六色的花朵，将屋后改造成了一个美丽的花园。每天忙完农活回家，他就陪着小玲在花园里玩耍。看着她在花朵间穿梭的身影，他忘了女儿和其他孩子的不同，也只有这时，他才能放下心里的重担，安静地注视着女儿和这个美丽的世界。

爱，让一个粗犷的男人变得柔软，也让浸润其中的孩子变得幸福而安宁。此刻，小玲的脸上一片宁静，她父亲的眼神也充满了慈爱。在这个充满爱的花园里，一切都显得如此美好而温暖。阳光洒在小玲和她父亲身上，留下长长的影子，那是爱的影子，它在浓密的花香里缓缓流淌着、延伸着……

（作者单位：重庆荣昌特殊教育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