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卫

现在，一个学生参加高考，最低的家庭要花几千，最多的要花几万。而我参加的1981年高考，高二（当时农村高中是两年制）全年加上高考费用，没有超过100块钱。

学费，一学期6块钱。

生活费，每个月7块钱。

报名费、考试费，共3块钱。

没有补习费、营养费、陪考费。当然没有住宾馆的费用，更无父母来陪考的费用。所以加起来，不到100块钱，绝对真实。本来生活费是每个月9块，我们农村来的学生，县上补助了两块。

为什么没有补习费？

我读的是崇一中，老师极认真，也是全崇庆县（现在的崇州市）最优秀的老师。当时，如果发现哪个学校有好老师，二话不说，就借调过来。比如，我知道的五班语文刘光中老师，课讲得妙极了，有一次我班的周老师因病，他来代课，讲《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哈，如听评书一样过瘾。他就是从崇二中借调来的。虽然我只听过他两节课，印象极深。后来，他写了不少散文发表，比如一篇发在《四川日报》上的《罨画池游记》，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罨画池还在，据说，是陆游在这里当通判时题的字。

老师晚自习主动给学生讲课，从不收钱，更没有一对一的家教。

没有资料费。

那时，根本就没有资料可参照。我记得好像有一套《北京海淀区复习资料》，不是铅印的，是油印的，也不是每个同学都有，比如，我就没有。

当时，我们学校有个数学老师，姓姚，人瘦，眼镜，就参加了成都市的资料编写，印成小册子，拿到学校卖，一角钱一份。结果是，80%的学生居然不买。一是没有钱，二是大家还没有认识到资料的重要性。三是没有租房费。

现在的高三，很多家长来陪读，就得租房。比如，我侄女参加高考时，家长就在离学校附近，租房陪读，煮饭，做后勤，仅房租就花了6000多元。这还是五线城市的价格。我读高中时，家人根本不知道何时高考，更没有陪读，也不可能陪读（生产队要集体出工，挣工分），所以，这笔钱算是不得不节约了。更何况，我想，当时如果想来陪读，根本就租不到房子。那时的县城，房子很少，老师们住的大多是单间。

没有营养费。

那时土地才包产到组，还未包产到户，但集体生产有所好转，基本上不饿饭了。至于营养，还谈不上，加上我家在农村，父母都是农民，也没有营养意识。但不能说父母不关心孩子。高二那年，我每次回家，母亲就交给我一瓷盅猪油，说是加强营养。

再后来，每月末放月假，回家可以煮十来个家里的鸡蛋背到学校吃。

那时，我大姐出嫁了，我每次去看她，她无钱给我，但她家米多，就让我背一书包大米，有四五斤，到市场上出售可以得到两块钱左右。这已是很不少了。这钱我全买油条油饼吃了，也算加强了营养。

记得我们学校，也搞了个补习班，理科一个班，文科有十来个人，就挤在我们班上，因为我们文科只有一个班。补习的学生，不收学费和书本费，其他和应届生一样。当然前提是参加上年高考，分数相差在20分以内的，才有资格到我们学校补习。

1981年的高考，改变了我的命运。

1981年的高考账本，也许会进入历史。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