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普

三十多年前，我作为文学社的社长，牵头组织了一场学校的诗歌节活动，时间定在端午节，纪念爱国主义诗人屈原。

按照活动安排，除了朗诵屈原的《离骚》《天问》《九歌》等作品外，大家还创作了不少赞美屈原的作品。当时我就写了一首诗《哭汨罗江》，原作早就丢失了，印象很深的句子还记得：那江边的石菖蒲/在风中摇曳/等你把她们写进你的诗/让读诗的人/闻到一缕清香/从此领悟你高贵的心思……

其他的句子无论如何记不起来了，就是这几句也不一定完全准确，但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对于因端午节而联系起来的汨罗江算是一哭吧。

十多年之后，一位在长沙工作的同学王山辉，也是曾经的文学社成员，邀请我们端午节去汨罗江聚会，说是翻到了当年诗歌节的照片，很是怀念。

我被这个邀请打动，坐火车去了，到了长沙才知道，应邀前来的，还有刘昆、潘西和郑鹤。王山辉亲自开车，先到平江县住下来，然后再去汨罗江。

我们都是第一次去汨罗江，正好有赛龙舟活动，江边锣鼓喧天，旌旗翻飞。赛龙舟结束，汨罗江上的喧嚣随之消散。我说，我们干脆走远点，到汨罗江幽静处，去觅寻那屈原的游魂。

大家异口同声表示同意。在县城带了酱干、火焙鱼、粽子和霉豆腐，还有几瓶老白干。我们沿着汨罗江走了好几十公里，终于找到一个草木繁盛之地，把车停下来，徒步来到江边。

我们在一片平地坐下，听得见哗哗哗江水的流逝，茂密的石菖蒲夹杂在芦苇丛中，天空布满了云层，让江边显得很幽暗。我们拿出粽子和酒，开始演绎这一次不同寻常的聚会。

喝得很投入，酒后言词激昂，就想起了当年诗歌节的情形，“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悲莫悲兮生离别，乐莫乐兮新相知。”大家东一句西一句朗诵起屈原的诗句来，把汨罗江的水吵得更加喧哗。

我喝得高了，江风迎面，一股悲凉从心中迸发出来，面对哗哗哗的汨罗江一阵嚎啕大哭……

又过去十多年，陪家人自驾游，一路经边城、芙蓉镇、红石林、八面山，到达长沙。我猛然想起王山辉，想和他联系，电话却打不通。问了一连串的人，还是没有音信。最后是刘昆对我说，王山辉得了肺癌，病查出来不到三个月就走了，已经去世七八年了。

世事无常，也怪我受生活所累，忘记了和友人联络，现在想起来真是百感交集。

于是我执意要去一趟平江。家人不解，我便独自驱车前往。我没在县城逗留，直接去了汨罗江，去了那个我们曾经聚会的江边。

江边的水仍哗哗哗地流个不停，却早已物是人非，只空余江水远逝。我想起了王山辉，也想起了刘昆、潘西和郑鹤，不禁悲从中来。

屈原的汨罗一跳，留下万古悲情。面对汨罗江，我又一次放声大哭，为屈原，也为王山辉。（作者系重庆市荣昌区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