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冲

我的青春我做主！这是一句很流行的青春宣言，彰显出的自信、自主与豪迈，真有舍我其谁的青春无敌。

十分汗颜，这样的牛气与豪放，我却从未拥有，尽管也曾年轻过，也曾青春过。青春年少时，对我的命运轨迹转变具有决定性作用的高考，如今回想起来，也绝不敢有“我的高考我做主”的底气与豪气。

自读书始，对读书的最后出路和归宿究竟是什么，一直都不甚了了。每学期拿回“三好学生”奖状，除换来父母的开心一笑外，其他的实际意义似乎也不太明了。若不是1977年恢复高考，我读再多的书、拿再多的奖状，恐怕对命运的改变都无济于事，最理想的结果也大不了争取在生产队当个计分员或会计罢了。

那时候，高中只读两年，时间金贵，可谓分秒必争。可我却不合时宜地在高二时偷偷写起了小说，而且还不知天高地厚地写长篇。后来被语文老师发现，报告了校领导。在有语文老师、班主任、教务主任和正副校长参加的谈话会上，做好了被轮番训斥、写检查甚至请家长心理准备的我，却意外得到了一致的肯定和赞扬，大感意外。然后，又众口一词地劝我目前首要任务是搞好学习迎接高考，先解决跳出农门、是穿草鞋还是穿皮鞋的问题。即使要写小说，也需要进大学去深造。和风细雨，如沐春风，使一颗本来做好了强硬抵抗的心，慢慢软化、顺从，并天真地以为大学中文系就是培养作家的摇篮，于是毅然辍笔，全身心投入到迎接高考的学习中。

不料，高考前的临门一脚又出了问题。当年，乡镇交通工具主要是简陋破旧的公共汽车，没有空调，跑起来周身哐当哐当响，坐车就是遭罪。从镇上提前一天半乘公共汽车进县城赶考，恰逢周末，人多得差点把车挤爆，使原本就晕车的我，更觉胸闷气短，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到了县城，在两位同学搀扶下，才艰难挪到了住地。住地是一所学校腾出来的教室，通铺、闷热、蚊子多，蚊香缭绕，再加上公共区域震耳欲聋的电视声，弄得我头疼欲裂，彻夜难眠。第二天，老师讲解考前注意事项和考试重点梳理，没听几分钟就头昏脑涨受不了了，借口上厕所，到外面空地上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昏昏沉沉进考场，一心以进大学中文系实现作家梦为高考动力的我，第一科语文就遭当头一闷棍，一些送分的题，竟在晕晕乎乎中无法判断或解答。出得考场，满脸沮丧，情绪极为低落。幸亏带队老师及时发现，问明情况，除了安慰，还主动将我调到老师们住的粮食局招待所。环境安静，晚饭后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睡好觉，顺利完成了后面的考试。试想，若一直以近乎梦游的状态进考场，等待我的结果，只会是名落孙山！

四十多年过去了，回想起自己经历的高考，仍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作者单位：中国眼镜科技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