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胜

没钱的日子很难受，她整天就想着如何搞快钱。

面对警察的讯问，她闪烁其词，企图蒙混过关。

反复讯问后，民警终于厘清她是如何犯罪的。

提升流水

五一节前夕，观音桥商圈，人潮涌动。

下午时分，陈洁信步来到观音桥。说不清自己要做什么，反正在家闲得无聊，正好赶上五一节，索性出来散散心，说不定还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逛了一阵，人太多，陈洁随着人流走进嘉陵公园。这里人更多，她漫不经心地散步，打望。

“贷款。”陈洁突然被一年轻小伙拦住，“大姐贷款不？”

小伙30来岁，西装革履，头发油光，夹一手提包。

“怎么贷？”

“各大银行都可贷。”小伙见陈洁停步，紧接着介绍，“你的银行流水有多大？”

“什么是流水？”

“就是你银行卡里面的钱一进一出的总量。”

“我的流水小。”陈洁欲走。

“我可以帮你走流水。”小伙锲而不舍，“你有哪些银行卡？”

“几个大银行的卡都有。”

“你登录手机银行，我帮你把钱转进转出就有流水了。”

“这么简单？”陈洁半信半疑，掏出手机，打开一个手机银行APP，交给小伙。

小伙接过手机，倒腾一阵后，把手机还给陈洁，“你这张卡转不了账，换一张试试吧。”

陈洁有些狐疑，“你留个电话给我，明天再来找你。”见天色已晚，她准备离开。

“我天天都在这里，你随时来找我就是。”小伙显得诚意十足。

第二天下午，陈洁再次来到公园，小伙果然在。她拿出手机，让小伙继续帮她走流水。弄了一阵后，小伙仍说转不了账，让她换几张银行卡试。陈洁没答应，只说第二天再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洁都按时到公园找小伙提升流水额度，但一次也没成功。后来，小伙不见了。

“编，你继续编，你以为警察是傻子？”梁平区公安局梁山派出所的民警打断陈洁的讲述，“没有掌握一定的证据，我们能请你到派出所来吗？”

沉默……讯问室静得出奇，陈洁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买进卖出

一个小时后，陈洁继续坐在审讯椅上，似乎已下定决心，闪烁的眼神中浮现出前些天的往事。

因为各种原因，陈洁手上一度紧张。没钱的日子很难受，她整天就想着如何搞钱。

或许是运气来了。一天，朋友劳前打电话来说，做U币生意能赚钱。

U币是个什么东西？50多岁的陈洁还不认识这个新鲜事物。但只要能赚钱，就可以去了解，甚至去学习，不能跟钱过不去呀。陈洁心动了。

你不用太懂，只需按照我们教的去做就行。劳前不停地承诺，做U币，保证赚钱！

陈洁将信将疑，她将自己的一张银行卡号发了过去，很快到账500元。按照劳前教的方法，她在U币交易平台（欧易APP）上买了U币，转手又将U币卖给平台，然后她将卖U币的500元钱转到劳前发来的另一张银行卡。这样一倒腾，就赚了个差价。

陈洁还算聪明，一个流程走下来，就搞懂了程序。她把这个归纳为四步，收钱、买币、卖币、转钱；需要“两卡一平台”，自己一张卡，对方转账一张卡和U币交易平台。

第一天晚上，她分11次接收了劳前转来的5000元，买了730个U币，卖出730个U币，赚了555元。她觉得这个业务可以继续做。

即便这样，劳前还是嫌不方便，他要将业务做大，赚更多的钱。他叫陈洁带上所有的银行卡到重庆城区，大家聚在一起，方便操作。

2022年4月30日，经不住劳前的鼓动，陈洁带上所有的银行卡去了重庆城区。劳前将她带到观音桥附近，开了宾馆，吃住都在这里。

劳前又联系了两个人过来。他们在自己的手机上下了一个软件，要了陈洁的银行卡号。很快，陈洁的银行卡上就有了进账。

面对面，交易更方便。每当有进账，陈洁很快将钱拿去买U币，买到U币后，又赶紧卖给对方，卖出的钱马上转到另外的卡号上。大家配合默契，手法越来越熟，有时一个流程下来不到5分钟。

看着自己账上赚的钱越来越多，陈洁很是兴奋，以为自己很快就要甩掉穷人的帽子，过上有钱人的幸福生活了。

“你以前生意不是做得好好的吗？”民警插了一句，打断了陈洁的“梦想”。

赌博败家

又是一阵沉默，陈洁想起了九年前那些事。

那时，陈洁40来岁，事业像身材一样珠圆玉润，家庭也和美，要啥有啥，她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女人了。

每天忙完生意上的事，就是应酬。女人的应酬除了美容、逛街、吃饭，她还有一项内容，陪客户打牌。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打牌的，一开始小赌怡情，到后来竟上了瘾。渐渐地，她赌得越来越大，越发不可收拾，生意也懒得管了。

那天，几个赌友又聚在一起，她准备在这次赌博中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将以前输出去的钱都赢回来。她是这样想的，也是准备这样做的。她变卖了仅有的家资，准备殊死一搏。半天下来，陈洁有赢有输，正当她想改变战术的时候，警察来了。

陈洁被行政拘留十天。出来后，她才得知，幸亏有警察来抓她们，否则，她那天将会输得更惨。

原来，那几个赌友已商量好，准备对陈洁“大开杀戒”。前半场只是热身，后半场“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得知真相后，陈洁惊出一身冷汗。在那一刻，她对警察十分感激。

“你知道这些钱的来路吗？”办案民警继续提问。

全部冻结

看着自己的银行卡上不断进账，陈洁有些吃不准，问是什么钱？那两人说，卖彩票的钱。劳前安慰她说，是干净的钱，别怕。

陈洁一边不停地进账、买币、卖币、转账，一边暗自观察。看来劳前干这个行当是老手了，你看他头脑清晰，分工明确，有条不紊，还真是块赚钱的料。

房间里四个人，各有各的工作，陈洁负责用自己的银行卡完成买卖业务，那两人负责转进转出，劳前负责在一个本子上记账。

一天下来，陈洁的账上积攒了不少U币，换成钱后，除去日常花销，每人还分了几千元。

5月1日，四人重复着昨天的故事。5月2日上午，陈洁继续用自己的银行卡操作时，发现一张邮政储蓄卡被冻结了。她开始莫名地恐慌。

劳前立即让她换另外的卡操作。她没有多想，看了看自己的钱包，里面还有工商银行、农村商业银行、重庆三峡银行、广发银行、招商银行、交通银行等卡。在劳前的催促下，她将另一张卡号提供给了那两个人。

当天下午，另一张卡很快也被冻结。每冻结一张卡，劳前就让她赶紧启用下一张卡。直到5月6日，陈洁所有的银行卡全部被冻结。

她心虚地打电话到银行去问是怎么回事。

“你的银行卡是被公安机关冻结的。”

陈洁一听，知道坏了，寝食难安。5月8日，她带着复杂的心情返回梁平。临走前，劳前对她耳语一番。

明知要遭，却又心存侥幸，这种心情像在煎熬。

在痛苦的煎熬下，2022年5月11日，陈洁接到了梁平区公安局梁山派出所的电话。

面对审讯，她如实供述了劳前教的说词。

原来如此

供词虚虚实实，如不加辨别，极易蒙混过关。陈洁暗自得意。

不料办案民警极有耐心，在陈洁反复的供词中，结合查实的证据，终于厘清了犯罪事实。

因赌博输钱后，陈洁一直想找机会挣快钱。劳前让她去买卖U币，她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肯定是什么歪门邪道。她犹豫过，但最终铤而走险。

劳前让她先准备银行卡，越多越好。她翻出自己所有的银行卡，也就那么几张。觉得不够，她又去办了几张，而且还有一张信用卡。

劳前说，如果还能找到其他银行卡更好，“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嘛，并教了她如何去准备更多的信用卡。

五一节期间，劳前先是在观音桥开了几间宾馆，大家聚在一起买卖U币。一天后，嫌费用太高，他们转到附近一个农家乐去拓展业务。这里不但费用低，而且隐蔽。

每天的业务基本相同，先由那两个人联系实施诈骗或网络赌博的平台将钱转入陈洁的银行卡内，再由陈洁操作将资金转入U币交易平台（欧易APP）低价购买U币，然后将购买的U币高于市场价转卖给实施诈骗或网络赌博的平台，从中赚取差价获利。

仅2022年4月29日至5月6日期间，陈洁先后提供了7张银行卡，总共分得10000元赃款，被冻结的卡上尚有部分U币没出售。

后记

2023年8月16日，陈洁犯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被重庆市梁平区人民法院判处拘役四个月，缓刑六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二万元；犯掩饰、隐瞒犯罪所得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缓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二万元，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二年六个月，缓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四万元。劳前和其余两人另案处理。

备注：文中人名为化名。

（作者系重庆市报告文学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