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美蓉

我喜欢用花椒来榨花椒油，也喜欢用新鲜花椒叶烙的灰面饼。不过，到城里生活后，要找寻到新鲜的花椒叶和花椒籽非常不易，总是找熟人不仅麻烦，而且有些小题大做之感，便心心念念想栽一棵花椒树，随用随取，岂不方便？

去年夏天，路边偶遇一个卖土花椒树的老伯，他信誓旦旦地保证，他家的花椒树成活率百分之百，还留下了联系电话，说如果活不了，他再赠送一棵。老伯的承诺让我信心满满，我买下了一棵不足我手臂长的花椒树，把它带回来，又买来一个巨大的花盆，将它种植在我家阳台上。

很快，它就适应了新的生存环境，不断抽出新的嫩芽，长高一点又一点。看着这泛着生命力的深绿浅绿，仿佛见到了它缀满花椒的繁茂之态。我兴冲冲地对女儿夸下海口：“明年我们就可以吃上自家花椒叶烙的灰面饼，后年就可以吃上自家花椒炼的花椒油了！”女儿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今年三月，沉寂了一冬的花椒树冒出了新芽，其中的一分枝上居然有小小一簇聚伞状的圆锥花序。暗喜的我望向已经比我拇指粗的花椒树，心想：“这花盆还是小了点，后面再长粗，根就无处施展了……”

想到此时正是栽树的好季节，于是趁周末我去寻了一个大花盆，又从楼下正翻修的花园里哼哧哼哧地搬回来两包泥土，将花椒树进行重新移栽。

五月底，花椒树在清风轻拂中已节节拔高，叶儿却绿中夹杂着一半的黄，似进入了初秋时节。这是怎么回事呢？

某天，我闲来无事，蹲在花椒树前一盅一盅地给其浇水，十分钟后水都不往下渗透。难道是土质不合适？土板结了？明明一样的泥土，花园里的草呀树呀长得蓬蓬勃勃的呀？难道再换盆再换土？我立即打开手机，在网上反复筛选，买了一个更大的花盆和40斤适合栽培的营养土。这下，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很快，网上购买的货便到了。这时恰好是六月初，焦灼的太阳歇了气，天空时不时下一通雨，很是凉爽，我便对花椒树进行第二次移栽。

我小心翼翼地从旧花盆里取出花椒树，尽量保证根系不受损伤；又往新花盆里先装入三分之一的营养土，把花椒树根系一根一根散开，又一层一层铺上土，一盅一盅均匀浇水：“花椒树啊花椒树，你就在新家舒舒服服、快快乐乐地长大吧！”

第三天晚上，我到阳台看望它。它居然耷拉着脑袋，蔫蔫地没有一丝初夏应有的生机。我走过去拨了拨树梢，顶端的嫩芽懒懒地卷着，仿若久行在沙漠深处的旅人，无精打采。

缺水吗？我再次小心翼翼地在它根系分布地区浇了两盅水。第二天一大早，我跑到阳台探望它。还好，头昂起来了。

隔了两天，再去看它，又蔫了，比前两天更甚。我和女儿聊起这件事，女儿淡淡一笑：“妈妈，人挪活，树挪死，何况还是这炎热的六月天呢。”

“我，这不是为它好吗？原来的土不渗水，不适合它生长，万一挺不过去，好可惜嘛！”我有些不服气地说。

“妈妈，我读书的时候，你也经常说这样做是为我好，那样做也是为我好，你们这些大人想过孩子真的都需要吗？”女儿笑了起来。

我愕然，尽管不服气，却无言以对。我蹲在花椒树旁，望着它出神了好久……

（作者系重庆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