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花子

版次:011    2024年07月22日

□彭玉萍

童年时,我家先后养过许多次狗,它们大都来去匆匆,让我记忆模糊。如今,能清晰地想起那只狗叫“花子”。

花子是中华田园犬,长得非常可爱。我出生那年,父亲将它从邻村一户农家捉来。从此,它一直陪着我,直到小学毕业。

花子在饮食上天生就有严格自律意识。别人给的东西不吃,没有放在食槽里的东西不吃,咬死的老鼠不吃,鸡窝里鸡蛋也不吃,就是辛辛苦苦在山野里抓到的野兔,也是叼回家让主人处理。

除了自律,花子的记忆力特别强。它是一只母狗,一岁的时候,妈妈便让邻村的赤脚医生给它绝育。花子竟永远记住了这个人,记住了这个人带给它的痛。从此,赤脚医生只要路过我们院子,一向温和的花子就会跑出来追赶着狂叫不已。但它只是表达愤怒,绝不真的下嘴咬人。

花子还特别护主。母亲曾回忆说,她和一名泼妇发生纠纷,最终发展到厮打。可是,当母亲被对方推倒在地时,一旁默不作声的花子突然大声吼叫,并闪电般地冲上去撕咬对方,吓得对方赶紧逃离。

后来,我渐渐长大,花子便成了我的跟班。对于我来说,同龄的花子便是我童年最好的玩伴。

上小学后,每天早晨,花子总会送我上学,一直陪我走完屋背后的石板坡;害怕被坏人捕捉,我会命令它早点回去;但我也舍不得它离开,便蹲下来用手摩挲它的头、脊背,来回好几次,才最终和花子说再见:“回去吧,外边坏人多,不安全。”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摇着尾巴便往家里奔去。每天放学回家,花子总会准时到石板坡来迎接我。它看着我从坡上走下来,就会冲上来将前脚搭在我的肩上,用舌头舔我的脸,然后围着我不停地蹦跳、摇尾,一时在我前面带路,一时又在我后面压阵。

不上学时,我喜欢坐在门口翻看《故事会》。这时,花子会迅速来到我的身边闭目养神。有时,我会故意逗弄它,用书抚弄它的脸;它睁开眼睛,用鼻子嗅了嗅书,再滴几滴口水,似乎算是完成了我交给它的阅读。

时光总归会溜走,花子也会变老。我12岁那年,花子也12岁了。它是真的老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那一天,我们一家人去赶集回来,不幸的事已经发生,花子竟掉进池塘淹死了。妈妈说,它一定是走路不稳,打偏偏摔进去的。

花子就这样悄悄地走了。童年最好的伙伴不在了,我的童年生活也结束了。

而今,远离乡村住进城里电梯房里的我,总会时不时想起花子。

那天,我在日记本上郑重写下了这样的话:“等我退休了,就在乡下找一处院落,种花,养一条和花子一样好看的中华田园犬。花子,你听见了吗?届时,真希望你能如约转世而来。”

(作者系重庆市石柱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