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立

欧洲杯已落幕，但余波未了。好多人尤其东道主德国球迷，还在为英格兰那个“该判未判的点球”耿耿于怀。呵呵，不过所有的遗憾或者运气皆为过往，辉煌失败喜怒哀乐都是瞬间，输了球赌错了队也不是国难或者国耻，费不着如丧考妣骂娘。更何况巴黎奥运会即将揭幕，太多好看的东西就在眼前。其实我等中国球迷看欧洲杯也就是看个闹热，谁输谁赢没有根本的利益所在，隔岸观火，少有亲疏，哪个赢都没脾气。

这届欧洲杯于我，也是聊胜于无。国足这些年球打得一塌糊涂，常常发誓不看，不过有时也还得看，看了一如既往地生气，只好去欧洲杯寻找慰藉。有趣的是，今年的欧洲杯居然有几个与我、与足球有关的细节，给我添了些乐子。40年前我写过足球题材小说《凝固的一秒》，发在1984年的《现代作家》杂志（今《四川文学》）上，说的是上世纪80年代的足球明星蒯鹏，在最后一秒打进制胜一球为国争光的故事。没想到此次欧洲杯小组赛塞尔维亚对阵斯洛文尼亚，补时最后一秒，塞尔维亚角球打进斯洛文尼亚大门，逼平对手，球队获得一线生机。简直是我当年小说的情景再现！

有趣的事情接二连三。市里某单位一位刚刚认识的青年处长，见我朋友圈里发了不少欧洲杯赛事帖子，主动约请我周末去解放碑某高楼里喝酒看球。我半夜12点等老婆睡着了偷偷出门，打车去某大厦攀上顶楼平层，赫然发现一群人正在举办烧烤PARTY。电视巨屏立于一隅，喝彩声不绝于耳，烟雾缭绕中，明月蓝天下，灯火阑珊里，啤酒加肉串，喝得山呼海啸。此时球已不重要，就是借球搞一场欧洲杯嘉年华，好多年没见过这种场景了，哈哈，疯狂！最有意思的是除了我这古稀老头，全是赤膊上阵袒胸露臂青春勃发的一众80后、90后、00后英俊少年。我的白发，就如黑夜里怒放的一树梨花。

最搞笑的是7月10日西班牙对法国的那场半决赛，醒来已是凌晨3点多，法国队先进一球。不慌不忙去上厕所，心想总不可能就在这几分钟里进球吧？哪知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刚坐上马桶，就听得电视机里一阵嘈杂，解说员一阵喊叫，西班牙进球了，1比1打平了。我坐在马桶上动弹不得，心想不急不急，等会儿看回放。事情办完正在清理，电视机又喧闹起来，这个西班牙，运气太好了，居然又进一球，2:1领先了，哈哈。看了一辈子球，居然有这等奇事，上个厕所就进了两球，把姆巴佩率领的志在必得的法国队活生生给打没了！只可惜16岁又362天的小将亚马尔的世界波，没能亲眼看到。

如果说西班牙淘汰法国进入决赛这场球，我在卫生间滞留五分钟未能目睹球星风采是纯属偶然，那么7月16日凌晨3时西班牙与英格兰决赛，奇怪的事情怎么又发生了？这一次我去小解，也就一两分钟时间吧，电视机里又闹腾起来，西班牙小将威廉姆斯突入禁区踢入一球，西班牙1:0领先。这还是偶然吗？我自己也迷惑了。这场球西班牙最终以2:1战胜英格兰，第四次荣膺欧洲杯冠军。我认定这又是一场巧合，但这巧合是不是也太过巧合了？看来，我看球是不能上厕所的！一笑。

几十年间混迹社会，许多人都知道我是办报的，写文章的，上过川音会唱歌的，却不知道40年前我曾是体育记者加铁杆球迷，而且在国内体育界小有名气。我不仅仅是足球迷，排球、篮球、乒乓球，甚至垒球、曲棍球、橄榄球等其实我都采访报道过，略知个中奥妙之一二三四。我写过《邓若曾辞职之谜》，写过中日围棋对抗赛长江三峡赛程之《棋战西陵》，还应邀去西影厂写过电影剧本《看台上的梦》，被中国足协老主席年维泗先生看中并在《足球》杂志上连载……那都是很遥远的故事了。

实际上我初涉体育初涉足球并非热爱，恰恰是因文学而起。20世纪70年代末中国文坛因伤痕文学而风云激荡，我却因在四川音乐学院苦读错过了最佳时间段，待我拿起笔想写写那些难忘岁月时，文学界已经进入了歌颂改革开放的新阶段。虽然也发表了《琴痴》《听歌人传奇》《巴山蛇》《原罪》等中短篇小说，并在文坛有了一些知名度，但是因为自己偏居当年还较闭塞的县城，也没有丰厚的人文资源和生活积累，要写出反映改革开放题材的作品很难很难。我必须另寻门路找到突破口。

彼时中国女排开始在世界崭露头角，中国男足也比现在强大许多，中国体育界最时兴的口号是“振兴中华”。我所在的江津中学音体美教研组的唐老师给了我许多启发。在他的诱导下我看了许多足球比赛录像和射门集锦，还熟读了大学《足球》教材，于是我试图独辟蹊径，撰写热门足球题材小说。那些年，我写了《生命之门》，发表于《海棠》杂志头条；还写了以球星蒯鹏为主角的足球系列小说《凝固的一秒》《看台上那双眼睛》《球星穿越地道》等等，居然很顺利地在多家省市以上报刊发表。从此我的生活发生了改变，市内多家报社开始关注我。后来重庆晚报调我入职，也是体育部主任肖学初首先提出来的，只不过中途被分管副刊的副总编刘子茵拦截，最后去了晚报副刊，恰巧回到了我初始的文学之路。记得20世纪60年代有个说法：一切工作都是为了革命，祖国需要就是志愿。于是我快乐地做起了文学编辑和业余作家，一直做到当下。

炎炎夏日，看看比赛，说说球经，写写文章，关在空调房里也是不错的选择。再过几日巴黎奥运会揭幕，凌晨看各种球看五花八门的赛事，又将是仲夏夜里多么爽滑的时光啊！翘首期待着。

（作者系重庆新闻媒体作协名誉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