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次:010 2024年08月27日
江津长江边的古镇
□淡心坊主人
㮟石木石市是过去江津县(今重庆江津区)唯一不兴赶集的地方,位于白沙至高占长江边的一个小地方。(当地方言:“㮟”读kā,“石木石”读l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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㮟石木石市在吴滩小学下面不远处,这里有一间门店,门店下面有一条沙土路,枯水期时是高占、松林树、柏林村、吴滩村等村民去白沙的必经之路。涨水时,大山沟(地名)的人就用木船弄了个扯扯渡,经过宝水溪摆渡过溪沟再往白沙或高占走。不管是高占的人赶白沙还是白沙人去赶高占,都会在此门店歇脚,顺便和熟识的人一起摆龙门阵、抽土烟、买小吃、铲冷单碗(喝土酒)、喝老荫茶。据母亲回忆,她小时候曾和我的外公一起在这里歇过脚,这里最好吃的是烤豆腐干。老板把方形豆腐干烤得两面金黄,咸香味十足,让人垂涎三尺,深受酒客和小孩喜欢。每当说起㮟石木石市,她别的都记得不怎么清楚,但这烤豆腐干的味道记忆犹新。
由于面积有限,这家门店里只能放下三张桌子,逢去白沙或高占赶场时,店外会多摆几张桌子。来往赶场的村民,即使不买东西也要在这儿休息一会儿,不会急着离开,哪怕是站着也要吹上几句。至于喜欢喝酒饮茶的,往往是几颗花生米、二两老白干,就坐在那里吹半天,有人甚至天不黑不离开。但是,逢下雨天和不赶集的日子,因为人流量少,外面的桌子就不摆放。由于这地方小,人口不集中,供需量少,还经常有人赊账,搞得老板入不敷出。老板说,他也没别的啥本事,只能咬牙坚持,这叫“磨骨头养肠子”。估计也正是因为这位老板的遭遇,㮟石木石市没建立正规市场供大家赶集,甚至后来那个门店也关闭了。于是,当时就有了㮟石木石市不兴赶场的说法。有人开玩笑喊人“去赶场哟”,立马就有人回应“㮟石木石市的场——不赶哟”。回应的人其实不是不想赶场,而是说包里没钱,不敢赶场。后来,大家把节奏带偏了,遇到有人激将自己时,也用那句话来回应,把不赶场的意思变成“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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㮟石木石市下面的河滩乱石密布,每年7月至9月涨水期,这里就会漂来很多漂木、杂物㮟在乱石中,任人捡拾。附近年轻力壮的男人们赤脚光背在江边捞漂木,老弱病残的就在周边捡拾小东西,谁先到手算谁的。大件和值钱的就不分男女老少,大家齐心协力,捞上来的东西摆在沙滩上,然后按功劳进行分配,热闹如市集一般。㮟石木石市的名字由来大抵与此有关吧。据说有一年,江上漂来一头活着的小猪崽㮟在这里,猪崽狂乱挣扎,眼看就要被再度冲走,大家出绳子的出绳子,用抓子的用抓子(用来钩漂木的工具),齐心协力捞上来,就地宰了吃杀猪汤,一同打了个大大的牙祭,在周边传为美谈。
现在交通方便了,人和车都走宽敞的大马路了。以前的沙滩路,荒芜后被杂草遮蔽了,吴滩小学没有了,小店也早就不在了,全都变成沙土坡地了。现在,知道“㮟石木石市的场——不赶(敢)”这个歇后语的人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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㮟石木石市的门店曾经是岁月里独特的存在,那里曾经乱石穿空惊涛拍岸、漂浮物汹涌而来、学校朗朗书声意气风发、沙滩路行人如织欢声如雷……曾经的曾经,这里承载着多少悲欢喜乐的故事。然而,终究还是消失了。它们的消失,仿佛是一个时代的落幕,所有的记忆似乎都被抹掉,所有的往事似乎都被遗忘……
(作者系中华诗词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