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儒学

这几天，重庆连续高温，真是把人快热疯了似的。

整天待在空调屋里的我，在县城里有些闷得发慌，便开车去乡下老家的老刘家。老刘感到很吃惊，他问道：“你来，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呢？”我笑着说：“有时你来县城我家里也一样，从没提前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我也搞个突然袭击嘛。”我和老刘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只因我进城20多年，乡下没有房子了，偶尔回乡下老家都只有去老刘家里。老刘说：“我猜呀，你一定是在城里热得慌，才想到来我这儿避避暑，对吧？”我说：“知我者，老刘也。”

老刘的家依旧在那个小山坡上，只是他以前那破旧的砖瓦房变成了一楼一底的小洋楼，门前更是多了一条宽宽的柏油公路。他家因为地势站得高，确实很凉爽。我问道：“老刘，你门前这条乡村公路是哪时修的，我怎么没印象呀？”老刘说：“这条公路呀，是去年才修通的，外面的那些农田，也整得很好，变宽了也变平了。现在呀，插秧机、收割机都可以开进田里了。”

我在院前向外面一看，确实像老刘说的那样，那些经过整治的农田里，是刚收获过的稻子，稻田还留下了收割机的痕迹。老刘说：“现在，山村里大部分外出打工的青壮年都回来了，有的在家里开起了农家乐，有的买起大货车搞运输，还有的承包了山林种果树。就是没搞种养的也在村里的菜基地里打工……”

沉寂多年的乡村又热闹起来了，山坡上又有了干活时的说笑声，农家小院里又充满着欢乐，乡村公路上又有了摩托车、汽车进出的轰鸣声，院坝里孩子们高兴地打闹，屋前又响起大人们唤鸡唤鸭的声音……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欢乐与温馨中。

老刘说：“天这么热，快进屋里去吹空调吧。”我说：“我是来乡下避暑的，如果要吹空调，我就在城里吹，还来你这里干啥？”老刘明白我的意思，说：“走，去我的鱼塘边。”我和老刘去到他承包的鱼塘边，只见鱼塘里的水清清的，虽然太阳很大，但鱼池边似乎还有微风吹拂，一股凉凉的风吹拂着脸面，还真的凉爽又清心，我问：“老刘，你什么时候承包了这个鱼塘？”老刘笑了笑说：“这鱼塘是前年承包的。”

听老刘这么说，我想起来了，那是三年前，在县城一家建筑工地上打工的老刘突然辞工不干了。临走时，他来到我家里，我说：“在工地上干得好好的，怎么不干了呢？”老刘说：“现在老家在搞乡村振兴，农村的水电气，还有交通等各种基础设施都改善了，我想回老家去搞种养业，那才是我们农村人最好的出路。”老刘是喝酒时说的，也许我只管喝酒，他说这话时我没在意，听后就忘了。我说：“你就是那次回来，去承包这鱼塘的？”老刘说：“对呀，我回来正好遇上原来承包鱼塘的人，要去外地发展，他就转包给我了。”

那个鱼塘就是以前的堰塘。鱼儿在清清的水里游来游去，看上去又大又肥，十分喜人。这时，村子不再是静静的，到处都是乘凉的人们热闹的说话声，还有粗犷的笑声和动听的歌声……

一晃天就黑了，老刘似乎突然想起该煮晚饭了。他拿着网兜去鱼塘里打了一条鱼，他说：“今晚我们就在这儿煮，不回家了。”我吃惊地问道：“哎，你家里的其他人呢，怎么不一起来吃晚饭？”老刘说：“我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市里一家大型企业上班，老婆也被儿子叫去带孙子了，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也许老刘经常在这儿煮饭，这儿有煮饭的小灶还有碗筷。在老刘把鱼烧好后，外面公路上一会儿叫着“买烧腊哟”，一会儿叫着“买烧鸡哟”……老刘便买了一个猪耳朵和半只烧鸡，他说：“现在我们乡下跟城里一样，啥都可以买到，可这时怎么就没有卖酒的来呢？”我赶忙从包里拿出一瓶酒说：“老刘，别急，酒我带来了。”老刘笑了笑说：“原来你是早有准备，这么多好菜，没有酒哪行啊。”

老刘把桌子搬出来放在鱼塘边，我们坐在鱼塘边，边喝酒边聊过去的事情，也许是酒的作用，我们越聊越兴奋，仿佛又让我们回到了童年的美好时光。就这样，我们边聊边喝酒，稀里糊涂地一直喝到深夜，那一瓶老白干也喝完了，带着几分醉意，我俩就在这鱼塘边躺下。

夜里，老刘因为喝了酒睡得很香。我久久不能入眠，便起身去到外面的田野上，在凉爽的晚风吹拂下，那田野和农舍笼罩在美丽的月色中，显得既美丽又迷人。远处仿佛传来优美动听的歌声：《在希望的田野上》《听妈妈讲那些过去的事情》……乡村已不再沉寂，不但温馨，而且还变得浪漫起来！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大足区作协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