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丁力

居家过日子，锅盘碗盏里出来的饮食，是生活的基础，而其中的一些家常菜则是基础中的基础。环顾我的亲朋好友，我发现几乎每一个家庭里都有几样最受欢迎的家常菜，或源自外婆、奶奶，或源自母亲父亲。这些家常的滋味，会在十几年、几十年里，成为家庭中一两代人，关于家庭生活最长久的记忆。

作为土生土长的重庆人，至今还能记得那时外婆做的一些带有重庆特色的家常菜。

限于运输条件，儿时的我只见识过咸带鱼。我们烧的是一种散煤，咸带鱼清洗切块前，先用报纸包好埋进湿漉漉的煤里除盐，我的任务就是半天后，从煤堆里“发现”那些带鱼，取出后泡在淘米水里再次除盐。咸带鱼确实太咸，却是许多人家里的美味。外婆在厨房里煎出来的带鱼，黄灿灿的奇香无比，肉质紧实，极其下饭，令我终生难忘。十多年前，我就曾经去几家超市找过那种咸带鱼，结果再也找不到了。于是，我就买来新鲜带鱼自己腌制，将其改造成为家中很受欢迎的一道家常菜。

在做凉拌马齿苋时，我可以做的事就比较多，跟外婆去野地里采摘，回家后整理清洗。外婆凉拌的马齿苋作料简单，只放点酱油、醋，还有麻油。外婆说，这个清火，你在外面跑，太阳毒，可以多吃点。直到现在，我还按外婆的方法做过这道菜，只是我做不出那种清新与爽口的味道。

那时物资很匮乏，偶尔熬一点猪油，油渣是舍不得扔的，在外婆的手里剁碎，配上韭菜或者白菜，加盐搅和在一起，包出的油渣饺子，味道极其鲜美。后来我仍然会用油渣包饺子，作为对童年的唤醒与回味，觉得其味道并不比精肉包的饺子差。

居家过日子，家家户户大约都有泡菜坛，而外婆做的泡菜也是一绝。泡菜坛常擦拭得纤尘不染，坛沿水常换，十分清亮。开坛抓泡菜时，其特有的香气就扑鼻而来。从坛中抓出来的泡菜，辣椒红艳、萝卜香脆、子姜开胃、豇豆爽口……耳闻目睹，有时也在外婆的指导下帮忙洗菜、晾菜，听外婆说些做泡菜的方法和注意事项，长大后我也会做泡菜，即源于外婆的耳濡目染，只是没外婆做得好，好在妻子、女儿很喜欢。2012年，女儿在国外交换留学时思念家中的泡菜，我就通过视频教她自己做，竟然效果颇佳。没想到，外婆的厨房生涯，通过我在她的重孙女那里得到延续。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