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考入黄埔五期,徐向前曾是他的教官

铜梁走出的抗战功臣张忠武

版次:009    2024年09月18日

仅存的抗战时期张忠武戎装照

铜梁(蓼叶湾)《张氏族谱》

□胡卫民

早有耳闻民国时期永川县三教镇,以及铜梁县华兴镇(复兴场)和民兴乡(今西河镇),出了三个抗日名将,分别是任尊锡、鲁伯言和张忠武。本文就说说张忠武。

张家乃铜梁县南部民兴场的旺族和大姓之一,所以有人称民兴场为张家场,当地出了不少人才。张忠武与铜梁同乡郭汝瑰同一批考入黄埔军校第五期政治科,后来参加过淞沪会战和台儿庄会战,屡建军功,成为抗战功臣。

奔赴广州 22岁考入黄埔五期

张忠武又名张顺杭,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生于铜梁县民兴乡中心村(又叫过建设村,今并入重庆市铜梁区西河镇兴建村)二组,读过私塾,少年时期的张忠武身材魁梧,以行侠仗义著称。舅舅万丛木是西南美术专科学校(今四川美术学院前身)校长,舅舅希望他走艺术之路。民国14年(1925年)春,在铜梁县早期中共地下党员胡陈杰(后为红九师参谋长,29岁时牺牲)等人“不见世面是难以成大器”的思想影响下,去广州报考黄埔军校第四期。同去的胡陈杰、袁镜铭等人顺利考入,张忠武因数理化成绩不理想而未被录取,他下定军事救国的决心,一边在广州拉人力车,一边补习数理化。翌年3月,张忠武顺利考入中央军事政治学校(黄埔军校)五期政治科入伍生队,时年22岁,时任该校第五期政治大队第一队少校队长徐向前是他的教官之一。同时,与后来的抗日名将吕旃蒙、郭汝瑰、陈克非和复读此校第五期的中共早期地下党员袁镜铭等人成为同学。望子成龙的张父在来信中对儿子说:“练就过硬本领,还需在实践中增长才干。刀在石上磨,人在干事中历练,不经风雨和困难是难以成就伟业的。”

据《郭汝瑰回忆录》介绍,黄埔军校当时正式的校名是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按规定入校学员须先当六个月入伍生,入伍期满,再参加考试,升学为学生,每期学习八个月毕业。当时,(政治科)有的学生队驻在广州白云山瘦狗岭下的沙河营房,那里地势宽敞,视野开阔。

在校期间,张忠武勤学苦练,一步一个脚印,六个月后,经考核成绩优异,由入伍生队转入学生队。在校期间,他常向时任少校队长徐向前请教攻防战术和国内外军事理论知识。毕业后,分到中央教导总队任少尉排长、中尉副指导员。“一二八”淞沪会战爆发后,他随中央教导总队编入王牌第五军序列,开赴上海与十九路军协同抗击十万侵略淞沪的日军部队。战斗中,张忠武所在连队的军事主官先后阵亡,他轻伤不下火线,升为上尉连长,他所在的连打出了王牌军的军威,他也被前来慰问的上海市民称为抗日英雄。

淞沪会战中,协同十九路军作战的还有87师、88师等号称蒋介石御林军的德械师精锐。张忠武灵活多变和不拘一格的战术战法,被时任87师副师长兼161旅少将旅长的黄埔军校学长宋希濂看中,宋到南京中央陆军医院看望张忠武等伤员时说:“抗日是为山河洒赤颈之血,为民族写正气之歌。军人的天职不单是服从长官命令,而是要把侵略者赶出去。”在医院治伤期间,张忠武与护士陈静相识,美女爱英雄,两人在短暂相处中成为恋人,伤愈后就结了婚。

张忠武的长子张晋南后来在《张忠武小传》中回忆说:“伤愈出院后,爸爸先后在战时干部训练团、庐山军官训练团担任教官。在庐山,他受到蒋介石接见。”

1933年9月中旬,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组建国军36师时,时任87师副师长宋希濂擢升为该师首任中将师长,张忠武从中央教导总队抽调到该师担任少校副营长,妻子也调入36师野战医院。

不久,张忠武随军驻扎福建晋江、长汀等县。1935年初,中共负责人瞿秋白(化名林祺祥)在福建长汀县不幸被捕,瞿秋白曾赴黄埔军校演讲,听过演讲的宋希濂与张忠武对其十分敬仰。在宋师长的默许下,经常带些好酒好菜和纸笔去看望狱中的瞿秋白,尽量给予方便。

九死一生

抗战因功获多枚勋章

全面抗战爆发后,张忠武先后参加了“八一三”第二次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台儿庄会战、兰封会战、武汉会战、晋东南反攻以及滇西反攻等战役。其中,在南京保卫战中,36师战绩欠佳,战后宋希濂被免职,张忠武也被削去军职,贬入江苏句容(县)战干总队任战术教官。张忠武训练学员一丝不苟,严苛有加,学员们私下称他为“魔鬼教官”,有时也剖析一些抗战战例得失,让学员们从中汲取教训,找出克敌制胜的办法。

1938年,战干总队转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张忠武转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十六期第一总队步兵第二大队大队长,尔后负责十六期毕业生的受阅前期训练。毕业前夕,时任国民政府主席的林森为通讯录题写了封面。据铜梁土桥镇的胡远弟介绍,当时他在成都的四川大学念书,听说中央军校要搞阅兵式,就跑去观看,目睹了张忠武作为指挥官组织中央军校第十六期毕业生的受阅盛况。当时的张忠武是受阅部队总指挥,骑着一匹大白马,高举指挥刀,真是威风凛凛,让一同去观看的大学生们倾羡不已。

1938年9月,张忠武重返老部队第36师,参加了台儿庄会战,迎战包括日军第13师团(仙台师团)和第10师团(姬路师团)在内的王牌部队。这几支部队有的在南京保卫战中与张忠武交过手,是南京大屠杀的元凶之一。此时的第36师经过休整和补充,已经恢复战力,在尾期决战期间,利用游击战术集小胜为大胜,与桂系和西北军协同作战,打出了中国军队的血性和勇气,一举挫败日军占领台儿庄和徐州、控制津浦线台枣支线及台潍公路交叉点的企图。

随后,张忠武又奉命参加了豫东南的富金山之战,与友军一起阻击由合肥迂回武汉的两个日军师团。第36师和友军凭借有利地形,死战不退,共坚持了十天,歼灭鬼子上万人。张忠武所在的营原本有五六百人,战后竟只剩几十个伤兵,可见战况之惨烈,以及中国军人反抗侵略誓死不退的勇气和决心。

几次大型会战下来,九死一生和浑身伤痕的张忠武晋升为上校团长。宋希濂调往第71军后,张忠武又被远征新编第39师中将师长官全斌相中,出任该师主力团的上校团长,参加了著名的滇西大反攻,其间打过多次胜仗,因功获得多枚勋章。

拒绝内战

抗战老兵退役返乡

抗战胜利后,张忠武升为重庆行辕下辖教导师少将副师长,其间妻子陈静也在成都受到宋美龄姐妹的接见。

一次在自己防区内,张忠武的部下抓到两名中共嫌疑人,他听说是家乡铜梁籍人氏,一位叫刘其明(1949年后先在铜梁板桥区工作,后在平滩营业所工作),另一位叫张秀容(1949年后在西师搞政工),于是与二人彻夜长谈,明白了许多道理。后来,在张忠武担保下,二人得到释放。

国共内战爆发前夕,不愿打内战的张忠武改任重庆(歌乐山)军官训练总队第三大队大队长。与此同时,他还几次给时任兵役署副署长的同乡兼校友郭汝瑰将军(中共地下党员)写信,请求在裁军时,关照一下乡党的退役事宜。在郭汝瑰大力帮助下,张忠武以抗战期间身体受伤太多,以及旧伤复发影响工作为由,得以顺利退役。退役后,张忠武想在歌乐山买个便宜的二手房安顿家人,一位外省的银行家正要返乡,听闻张是打过日本倭寇的抗日名将,于是象征性收了一点费用,就把公馆交给了张忠武,当地人后来称为“张公馆”。

为养活一大家子人,在舅舅万丛木支持下,张忠武来到西南美术专科学校担任军训教官和总务主任,一边还抽空修撰年久失修的《张氏族谱》,时任军事委员会上将副参谋长兼重庆行辕主任的抗日名将朱绍良,以及中将参谋长官全斌(后任副司令)的两位昔日长官闻讯后,甚感欣慰,分别为《张氏族谱》题写谱书名、作了序。

1949年后,返乡的张忠武一直担任民兴张氏家族的族长。1953年的一天,他突感身体不适,家人起初以为是挑了重物引起当年的枪伤复发,后不治病故,年仅48岁。

如今,张忠武已逝去多年,每当提及,其长子张晋南总会感慨地说:“父亲有一种泰山压不倒的进取精神,为后人、也为张氏家族留下了一笔取之不尽的宝贵精神财富。记住他的抗战业绩,是我对张氏后人的殷切期望。父亲生前经常哼唱《黄埔军校校歌》时,那种黄埔军人特有的气质和时代精神,便一览无余。”

(作者系重庆市铜梁区作协会员 图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