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5年青葱岁月

版次:010    2024年10月15日

□罗安会

我的影集里,有一张发黄的照片:一群充满活力的青年,在参加完县里的文艺汇演后,在舞台上拍的合影。这张五十多年前的照片,勾起了我在知青宣传队的一幕幕往事。

1970年初夏,一个难忘的艳阳天,我带着简单行李,从江津朱沱镇老街插队到朱沱公社独树大队当知青。

我下乡的生产队地处丘陵,土地贫瘠。作为“新农民”,我们每天集体出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简单枯燥。那时没有文娱活动,入夜后躺在床上,听虫鸣、蛙叫,望着茅草房顶亮瓦透进的星光辗转反侧,内心充满无限惆怅……

下乡的第二年,公社要成立一支文艺宣传队。公社领导见到我直截了当地说:“准备请你担任队长。前几年你曾担任过演出队队长,会吹笛子、拉二胡,还会跳舞,相信你能胜任这个工作。”我心跳加速,回答道:“感谢领导的信任,我试试看。”

当时,朱沱公社有知青500多名。我先成立了筹备组,挑选了28名男女知青和几名返乡青年,组成演出队、民乐队、后勤组和创作组,然后上报给公社。

宣传队成立后,实行军事化管理,集中在公社旁的古庙万寿宫吃住、学习、排练,俨然一个正规的文艺演出团体。知青们心里都乐滋滋的。

我选出的这批知青,大多从小受过音乐、舞蹈熏陶,有一定的表演基础,走起路来也有一些文艺范儿。为了队伍形象,我宣布了一条规定:禁止男女知青耍朋友,以免造成负面影响。这可笑的禁令竟很奏效,几届队员轮换下来,竟然真未出现一对情侣。

编导组组长是我的师妹,身材高挑、肤色白嫩,是一位能歌善舞且有才华的美女。我带着两个“文人”知青,配合师妹的编导组一起策划,不到一个月就排练出一台有模有样的节目,有舞蹈、有说唱,还有戏曲片段。节目准备就绪后,请来公社领导审看节目。

试演在万寿宫戏台举行,舞台上的电灯格外亮堂,镇上来看演出的人很多。开演前要进行动员,我对大家说:“铆足劲,带着情感演出,力争获得成功!”随着音乐响起,一台90分钟的节目依次开演,台下千余名观众掌声不断,公社领导也个个露出了笑脸。那晚,我这个跑龙套的,吹拉弹唱忙得不亦乐乎,虽无主角光环,但依然感觉收获满满。

几天过后,宣传队去朱沱镇下属的四个公社巡回演出,大受欢迎。

六月,天气渐渐热起来。我们背着铺盖卷来到边远的渡牛大队。黄昏已至,远乡近邻的亲朋好友聚集戏场,晒坝慢慢热闹起来。那时的农村没有电,队员们将自备的煤气灯点亮,照亮舞台和保管室,大家化好妆,等待天黑。这一晚,观众在歌舞、说唱和斗闹的演出中,心情愉悦。节目演完多时,人们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演出后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大队妇女主任将8位女队员安排到两个村民家中借宿。十多位男队员则打开被盖,住在保管室的地铺上。年轻人瞌睡多,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那时候,宣传队下乡演出是没有工资的,只是按天数计工分,然后由每个大队分摊支出。

下乡演出最怕下雨。有一次,演出在一个满天星斗的盛夏夜晚进行,四面八方的群众沿着山坡小道,手摇蒲扇,拿着电筒、马灯、火把,向前进大队的小学校走来。这个小学有舞台,我们挂好幕布,三盏煤气灯将操场照得雪亮。晚上8点半,声乐和报幕员甜美的嗓音响起,闹哄哄的场地一下子安静下来。开幕式刚演完,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大风骤起,舞台上的幕布被风掀起,三盏煤气灯被吹熄,操场上漆黑一片,观众顿时躁动起来。大队书记跑到幕布前吼道:“不要慌乱,要下雨了,大家进学校休息一下,天气好转后继续演。”大家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风住了,雨停了,音乐再次响起,节目顺利进行……

在下乡的第六个年头,我被安排进了公社,当了一名半脱产干部……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