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关公”老师

版次:007    2024年10月19日

□龙夫俊才

母校重庆师范大学即将迎来七十华诞,我的李敬敏老师也年登耄耋,真是让我这个四十五年前的学子感到十分的荣幸和感动。

到那天我要对着李敬敏恩师鞠躬致敬,并发自内心深处喊一声:李老师,我的“关公”,您好。

之所以要称教我们美学和文艺理论的李敬敏老师为“关公”,因为他四十五年如一日时时刻刻关心我的工作、关心我的创作、关心我的生活。

我毕业分配回到“老少边穷”的家乡,就在想留县城教书都不可能的迷茫苦闷时刻,李老师给我的第一封书信悄然而至。由于不知道我分配的单位,信寄到了县教育局;为了保证我能及时收到,竟在信封背面说明叮嘱——“龙俊才系重庆师院七九级毕业生,如不在教育局机关,请秀山县教育局同志代为转至他所在的单位”。

云中锦书,雪中送炭。我热泪盈眶,颤抖的手撕开信封,颤抖的心阅读内容。

“你回家乡从事教育工作,比在重庆可能更有作用,我认为你现在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当前工作上,应首先建立好基础——包括工作基础和群众基础,以后有机会来秀山定来看你”。老师的一句大实话确实让我认识到同样当老师,家乡更需要我。

我走进母校秀三中那天起,就了无郁闷,轻装上阵当上高一班主任。由于和学生打成一片,教学教育效果很好,深获学校、社会和教育局好评。第二学期,1984年初春,我即被调到位于县城的重点中学,实现了我的“农村包围城市”大转折,而不是拉关系走后门请客送礼的庸俗手段!

第二年暑假,我回重庆看望老师返校即收到第二封长信。“我们两次短暂的接触,我感到你的精神状态非常好。回到家乡得英才而教之,你已经从中得到了乐趣,你爱自己的工作,苦在其中又乐在其中。我同意你的看法。现在需要你沉浸在本职工作中,在沉浸和爱中走出一条精于本职工作的路子。”

“我的想法是,你应有一种既陷落在本职工作中又不满足于此的理想和抱负。你今后应从两方面去发展:研究中学语文教学的规律和进行文学创作。”

老师了解我的抱负,欣赏我对文学创作的追求。“我觉得你的重心可以放在青少年题材方面。可以经常给以青少年为对象的文艺报刊投稿。自己的阅读也可偏重在这方面。”

老师的谆谆教诲,字字句句说在我心坎上。对于在业余文学创作道路上摸索前行的我来说,无疑是一盏指路明灯。文学促进了我的工作,文学充实了我的生活,文学纯化了我的人生。

上世纪80年代,老师家住师母在重庆建筑工程学院分配的成套楼房。我带着未婚妻前去拜访,师母总是问我们的感情啊婚事啊安家啊,就像伯父伯母过问侄儿侄女一样。有一次我单独去拜访,临别下楼,老师在阳台上喊住我。师母气喘吁吁追下来,给我一顶草帽扣在头上。我没敢抬头回望频频招手的老师和师母,扭头急走,像个离家远行的孩子。久别重逢而又离别的不忍,在胸中汹涌翻滚,难以自抑。

从建工学院走到沙磁路去赶车,那顶轻便柔软的草帽遮住了头顶的烈日,那一丝丝麦秸的淡淡幽香缕缕袅娜心间。

见面言语不太多的老师特别跟我说过,结婚了长期两地分居总不是办法,有啥困难他会尽力而为。后来,当我申请调回重庆工作,老师亲自找到市里有关处室帮我协调商调,玉成其事。

退休前,我主动申请到綦江区中坝村驻村扶贫。两年多时间,老师通过微信关注关心。我带着大女儿登门拜访,给他带了村里的新米。师母见面就说前两天和老师还偶然谈到我,果然你就来了。我说前两天帮村民挞谷子,就想给你们带点儿新米尝尝,熬稀饭、煮干饭都好吃,又香又糯又养人。老师和师母就开心地说,一定是量子纠缠现象;我也傻笑着说可能是彼此想念,第六感觉。老师当即要我下次给他带两百斤新米下来,他要分享给亲朋,再三申明必须照价付钱,否则不带。我打趣地说,好好好,我送你十斤,您帮我销售两百斤,我们中坝村赚了。

师母专门拿出两只新茶杯,给我们父女泡上好茶,一再呵护“天气热,一路辛苦了,要多喝茶”。接过我出版的扶贫散文集《我把中坝当故乡——驻村扶贫纪实》,老师抚摸着封面题词念道:“一个共产党员的中国梦,一个农二代的感恩梦,好好好。还有一个中文系学子的作家梦,都实现了”。临走,老师拿出一本大十六开的硬质精装画册《美的行程》,他一生严谨丰厚的文艺理论和美学著述集锦和家庭幸福美好生活印迹,赠送给我。

我的“关公”恩师,没有关云长能征惯战、武略杰出,却为师如父、仁厚宅心、文韬卓然。恩师几十年对学子无微不至的关怀培养,令人没齿难忘。(作者系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