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方根

在“积谷防饥，养儿防老”古话指引下，自我出生后，父母就一心期待着长大后我能给他们养老。然而，父母满满期待的养儿防老最终却打了折扣。

记得当年我参加高考，只考了420分，距录取线差了25分。对我的落榜，父母没有太多失望，母亲这样开导我：“儿啊，人生之路千万条，并不是只有高考这一条。俗话说‘天干三年，饿不死手艺人’，高考考不上，你去学个手艺，在农村照样过得好。”于是，母亲送我去镇上一家制衣厂学缝纫。父母给我规划的人生道路是，手艺学成后回村开个服装加工店，也可维持生计。

始料未及，我的命运会发生改变。1991年秋季开学时，高中班主任来我家，动员我复读。起初父母是不大赞成的，但班主任说我失利只是发挥失常，轻易放弃实在可惜，父母才半推半就松了口。幸运的是，第二年我顺利被重庆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录取。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一个偏远乡政府参加工作。

见此情形，父母转而求其次，把防老的希望寄托在妹妹身上。当年因家庭拮据，妹妹放弃了读高中的机会，跟家乡四个姐妹去了广东打工。到了妹妹谈婚论嫁的年龄，父母公开了自己的想法：“幺女呀，你哥哥离家远，家里有事指望不到。这样吧，你招个夫婿，就留在家里，爸妈有个三病两痛什么的，也好照应。”为尽快招到上门女婿，母亲还自作主张，委托本村的王媒婆为妹妹物色对象。但妹妹的自由恋爱最终战胜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尽管父母一再阻扰，妹妹仍毅然决然嫁给了两情相悦的小伙子。这位小伙子，就是我后来的妹夫。

原本指望防老的儿子跳出了“农门”，精心养大的女儿也出了嫁，房子变得空荡荡，父母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一次，父亲写信给我说：“你和妹妹相继离家后，你妈就常去你们住的房间东瞧瞧西摸摸，睹物思人，常常潸然泪下……”读完，我鼻子一酸，泪水模糊了视线。

其间，基于父母的年迈，我和妹妹曾多次想让父母放弃农耕，投靠我或妹妹共同生活，但父母婉言谢绝了我们的好意，他们的观念是：“我们生来就是耕田种地的命，趁还能劳动，那就自食其力。”直到五年前，父母完全丧失劳动能力，才无奈离别家乡，来城里与我共同生活。

前两日陪父母聊天，提及养儿防老的话题，母亲感叹道：“养子女防老，是老一辈人的想法，如今社会变化大，只要儿女成才、孝顺，就是父母最好的养儿防老。”

（作者系重庆市万州区文评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