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次:011 2024年11月07日
□刘泽安
家乡没有现代电器煮饭的时候,通常有两种煮法,但都必须有人守候在灶膛旁,掌握一定的火候。一种是木桶煮饭:木桶很精致,由一块一块的木板围成圆形,用钉子或木屑、木槽组合而成,木桶可大可小,由家庭人口的多少来定,煮出来的饭有一种土地香的味道,盛饭则用饭瓢,盛起来也不费力;另一种煮饭则要稍微复杂一点,用铁锅来煮,米饭下面垫上土豆或红苕或其他什么的,米熟了、土豆或红苕也熟了,则可以停火了,盛饭则要用铁或锑做的锅铲,盛饭时铲的深度则至关重要,关系到盛多盛少盛什么的问题。那个时候的米可少了,一年之中绝大多数时间只能吃以红苕为主的混合饭,这样的家庭已经算是不错了。木桶煮饭的时间要少得多,也只有在春节或家中有重要客人来的时候,才派得上用场。
锅里的饭熟了,妈妈端上菜和先舀的几碗饭,爸爸的饭碗最大,碗里的红苕要少一点,米多一点。我不敢说什么,只是紧紧盯住哥哥的饭碗,生怕哥哥的饭碗里米比我多、碗比我大。当妈妈有一点不公平的时候,我和哥哥都会闹一阵,只不过最后都会败下阵来。因为爸爸都会把他碗里的饭匀给我和哥哥,他自己则主要吃红苕,这样子,我和哥哥也没法再闹了。
我和哥都有自己的心眼和小算盘。当第一碗饭端上来,我则埋下头,筷子插进碗里,使劲地往嘴里掏,顾不上吃桌子上的菜,先把第一碗饭吃完,抓紧站起来跑步到厨房,自己可以自主地盛第二碗饭,把使用锅铲的权利牢牢地把握在自己的手里,把锅铲伸下去,轻轻地在锅里往上飘一飘,盛进饭碗里的就大都是米饭了,红苕则留在了锅底,锅铲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居然往上飘,不往厚实的锅底铲去。哥的想法也许跟我差不多,但我发现哥哥吃第一碗饭的速度总是跟不上我,到厨房去盛第二碗饭的时间总在我之后。当然,锅铲长上眼睛的时候就没有我把握得好,能盛到碗里的米饭肯定就要少一些。
妈妈总是笑话我和哥哥,家里使用的东西都能长出灵气,特别是盛饭用的饭瓢和锅铲都是长了眼睛的灵物,但妈妈的笑话是善意的,还略带一种欣赏的味道。
木桶里盛饭的年代久远了,可我一直不能忘却。
锅铲长上眼睛的年代久远了,我的青年、少年时代也很快过去了,想起妈妈的话和哥哥的善良,锅铲的眼睛则有一点善意的狡诈和成长的机智,就算是人生中的一种历程吧。
年代可以久远,经历不可以忘记。木桶饭、铁锅饭的香味总是与土地连在一起,现代电器里闷出的饭已经只有米的味道,没有土地的芳香。
人不但要长身体,还要从经历中学会长大。
珍惜我们脚下生长粮食的土地,珍惜我们口中的每一滴汗水浇灌的粮食,不管是大米,也不管是红苕,还是土豆。
少年朋友,你们也许不相信这样的年代、这样的事实,但它确确实实是真实的,乡村的许多东西让人永远难以忘怀。
去乡村看看吧,也许你能找到启发你灵感的事物。
(作者单位:重庆市綦江区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