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

上中学那会，我住校。学校不供应夜宵，上完晚自习回宿舍后，总感觉有点饿，晚上睡不踏实，不过多数时间也就忍忍睡了，只偶尔溜到校门外去找点吃的。

学校宿舍正对面是一个很大的操场，操场连着校门。出校门就是一条主公路，公路两边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商家，主要是针对学校住校生卖一些日常用品和学习用具。

记得有年冬天的晚上，特别冷，下晚自习的我缩头缩脚回到宿舍，顿觉肚子饿得厉害，躺在床上，脑海里总浮现出各种美味。好不容易熬过晚点名，一个人便悄悄下床溜了出去，想去校外找点吃的。校门外黑灯瞎火，商家早已关门闭户。在校门左侧不远处一小巷转角处的昏黄路灯下，我发现了一个小摊点。一副挑担，一个燃着微火的小炉子，一张小方桌，上面放着面食必备作料。一个中年模样的小个子男人，胡子拉碴，头发蓬松而凌乱，背微驼，一看就是承受了生活过多压力的家中顶梁柱。他瑟瑟缩缩地蜷在寒风里，等着偶尔上门的顾客。我的到来让他眼前一亮，急忙热情打着招呼：“小兄弟，想吃点什么？”我说：“来碗抄手吧。”“好嘞！”小个子男人忙不迭地回答道，一边麻利地动手包起抄手来。

他包抄手的动作快得让人咋舌，只见他从塑料袋中拿起一张抄手皮，熟练地摊在左手，右手用筷子在肉馅碗中轻轻地扒拉一丁点，然后拇指、食指和中指轻轻用力一旋一捏，瞬间一个抄手就包好了。估计我是他收摊前的最后一个顾客，于是他从袋中又特意摸出几张抄手皮，在完全没有包肉馅的情况下，拇指食指和中指就这么一旋一捏，转眼间就包出几个空气抄手来。

接下来他用火钩把炉膛的炭渣勾了一些下来，炉火马上就熊熊燃烧起来。锅中的水开始翻滚，他将抄手熟练地丢进沸腾的水中，顺手还放了三片白菜叶。不一会，抄手煮好了。可能是太饿的原因，接过抄手我狼吞虎咽吃了起来。抄手的肉馅虽然非常少，甚至还有几个空气抄手，但在深夜瑟瑟的冷风中，能吃上一碗充满人情味、热气腾腾的抄手，我实在太满足了。

（作者系重庆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