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次:011 2024年11月18日
□孙子姗
小时候,我的卧室是家里采光最好的房间。卧室靠着阳台,从阳台外看出去就是我就读的小学。阳台的墙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窗户,我的书桌就在窗边。
书桌是红棕色的,印象里很大,坐在中间,双臂伸直也摸不到桌子的边角。我不算邋遢,但也没有那么勤快,乍一看各种东西似乎杂乱地铺满了整个桌面。仔细瞅瞅就会发现,实则每个物件都在它该有的位置。每天精心摆弄书桌上的物件,是我的乐趣之一。
想让大人看见的物件都放在桌面上,不想让父母看见的则被锁在抽屉里。日记本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满满当当将一整天的事都誊进日记本后,设好密码放进抽屉里,再加上一把锁。现在想来,那些密码和锁都是多余的,因为本子上记的无非是和同学说的悄悄话,或当天的一些看似新鲜实则普通的小事。
整个小学时光,我都守着这一方窗户,或在窗边大声朗读,或在月光下安静看书,或高歌一曲。我喜欢在窗边对着日月星辰尽情施展想象力,带它们飞过学校,飞向我从没去过的地方。窗口连通了我与世界,我通过窗口探寻未知,外面的世界也通过窗口观察我。
后来搬了新家,我的床也挪到了窗边,当我看见自己卧室的那一刻,想到了母亲曾说的话:“你肯定会喜欢你的房间。”事实正如此:全新卧室的床铺是榻榻米,紧挨着窗台,几乎与窗齐平。我从曾经在窗边坐着,变成了可以舒适地躺在窗边。窗户是上下活动的,通常只开上半部分,但倔强的我总喜欢把窗户上下齐开,最大限度地让窗外的风涌入屋内,让所有的感知都能在屋里循环一遍。
我是一个恐高的人,站在高处总是很难抑制内心的胆怯。如今床榻挪到窗边后,我甚至敢把手和脚搭在窗台上。遇上雨天,将手脚伸出窗外,任由风刮雨打,直到狂风大作闪电出现才收回来,已然冰凉至极,却乐此不疲。这窗户仿佛有魔力,我在窗边或与云诉说,或打坐酣睡,恣意享受窗边的风吹草动。
对窗户的情有独钟,很大原因是喜欢被风吹的感觉。夜晚的窗边最令我着迷,因为它能完美实现我的天真想法:在一个晒不到太阳的地方,尽情地吹风,让我的脉搏与大地的呼吸频动。拥有一处自己喜欢的地方,做自己喜欢的事,哪怕只是呆望着天空,却也是自由的。
长大后有了自己的屋子,房间的书桌也是紧靠着窗边的。在上面奋笔疾书,寂静的夜和温柔的风,一如既往地伴着我。
(作者系重庆市丰都县作协会员)